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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朦胧，朔月掩映在浓云里，教人一眼看不真切

人亦如此

回到住所的时候，已然接近子夜，往日这个时候富人区早已一片寂静，四周的灯火也都该熄灭了，但今日却略有不同

沈婉宁下得车来，远远地望见两栋楼外的几处私宅仍是灯火通明，隐隐还传出几声吵嚷和哭泣，她没有多想，嘱咐了李叔几句后，便径直向自己的小楼走去

小蝶终究是年纪尚小，吃不住熬夜的苦，沈婉宁进门的时候，但见她已经倚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

想来她本是要特意守在大厅等她回来的，但还是经不住困意睡了过去，她没有在意，顺手从旁边扯了块毯子过来，替她盖在身上，转身向楼上卧室走

夫人……迷迷蒙蒙地，小蝶坐起身来，望着沈婉宁，愣愣地叫了一声

许是刚才她的动作吵醒了她，又或许她本来也尚留了个神，仍要等她回来

沈婉宁停了脚步，回头看向她，笑笑。回来晚了

她并没有让她等她，也没想她会如此有心，小姑娘是个好人，害她苦守，她自是歉疚的

小蝶挠了挠额头，迷迷糊糊地站起身来，恹恹地向她走过来，挤起眉眼，神态还十分懵然。我睡着了夫人，您回来了

沈婉宁笑笑，点点头

如此近的距离，她身上的酒气刺得小蝶顿时清醒了不少，定睛一瞧，才察觉她穿的这件衣服已经不是走时穿的那件了，很是错愕。这……

沈婉宁知道她所指为何，垂目瞧了瞧身上的军装上衣，微微摇头。没什么，不小心沾上了些酒渍，借了件衣服穿

小姑娘不会多想，只觉着应该做自己分内的事，照料好主人的起居，便出言询问。那我服侍您换下来吧

她没有拒绝，点了点头，一主一仆前后跟随着便上了楼

洗去了一身酒气，沈婉宁方才宽下心来可以略微舒坦些坐在卧室的沙发上例行翻阅报纸了，时辰虽然有些晚了，但她今夜兴致颇高，此刻还睡不下来

小蝶走了进来，将灌好的茶水送到她手边桌上，便准备要退出去，忽而抬眼一瞥望见门侧衣架上挂着的那件军装

沾满酒气的男式军装，在一个妙龄女子的寝室内总是显得格外扎眼

这衣服，要不我也拿去洗了吧。小蝶看了看衣架上挂的衣物，转头向沈婉宁问道

她本是没在意的，随手脱了下来和自己的其他外裳一并挂在了那里，原是没有多想，但突然被小蝶这么一提，此刻忽然觉得，似乎自己还从未审视过这件，当下算是她能接触到的，唯一与他最紧密的物件

沈婉宁放下报纸，迈步走过去，伸手摸上他的外套，幽幽地想出了神

这简直就是上天送给她绝佳的机会，有了这件衣服，她便有正当的理由再去接近他

思及此，沈婉宁不禁勾起了嘴角

小蝶见状不明所以，与沈婉宁有过接触的男子，她目前也只见过言非尘，她想起那日回来的时候，他二人颇为亲近的举止，加之她今晚去赴的是言府的酒会，想当然地便以为这件衣服也是他的

要不我晚点儿拿去洗了，回头再见到言少爷的时候也好还给他。小蝶出言问道

沈婉宁楞了一下，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转头看向她，却并未回应

她会错认她并不意外，只是心想，连这么个小姑娘都看得出来言非尘对自己的不同，陆赫之自然也看到出来，届时只怕他会因为拉拢言家的关系，而有所避嫌，对她疏远，那就不好办了

迟疑着，她的手重新抚上了面前的衣物，幽幽地，却仿佛自言自语般。小蝶，你可有，爱过什么人么

她的话来得莫名其妙，小蝶楞了一下，偏了偏脑袋，疑惑着以为自己听错了。夫人？

这问题问得深邃，她答不出来她不意外，年少无知，何为爱，何为情，谁又会知道呢

沈婉宁勾了勾嘴角，毫不在意，她的心思飘得久远，仿佛回到了不知多久的从前，那个她尚如小蝶一般青葱，还是个豆蔻少女的很久之前。那你，可有恨过什么人么

一瞬间，她的口中竟迸发出了一丝狠意

沈婉宁下意识地收紧了指节，明亮澄澈的双眸第一次毫不掩饰地露出冷冽的杀意，手下的衣料被她猛然攥紧掌心，生生揪出了道道皱褶

小蝶从没见过她这般，她吃惊，错愕，带着十分的疑惑，怔怔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