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绿绿说:“看一眼就行。”
周冲说:“哥们,你越不说清楚我越害怕。”
绿绿说:“刚才我梦见卫生间里爬满了虫子……”
周冲放松了一些,说:“你被那条虫子给吓着了。”
绿绿坚持说:“你去看看。”
周冲说:“你这不是折腾人吗!”
绿绿说:“你不去看一眼我不踏实。”
周冲就去了卫生间。风更梦里的一样,使劲鼓动着窗子,啪啪地响,显得焦躁不安。绿绿竖起耳朵,紧张地聆听周冲的脚步声。
终于,周冲回来了,他说:“什么都没有。”
这下绿绿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她很快又起了疑心:周冲回来得太快了,是不是他没敢打开卫生间的门,绕了一圈就回来了呢?
周冲关了灯,躺下来。
他很少抱着绿绿睡,尽管绿绿很渴望。他总是平躺在绿绿旁边,中间留着侧身佝偻腿的距离,脑袋转向另一侧,似乎那样呼吸更通畅。
绿绿把脸依偎在他的胸上,两个人都闭上了眼睛。
这世界一片漆黑,只剩下了风声。
平时,周冲的脑袋一挨到枕头就睡着,雷打不醒,今夜绿绿却没有听到他的呼噜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冲极其清醒地说了一句:“风真大。”
[15]第15节:死(2)
“嗯。”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窗户都要碎了。”
“嗯。”
时间在各家各户的钟表上参差不齐地走动着,各家各户都沉入了梦乡。
周冲又说话了,脑袋依然朝着另一侧:“这样的夜里,总要出点事。”
绿绿打了个激灵:“你在说什么!”
过来好半天,周冲才回应她:“比如说,入室杀人;比如说,广告牌子倒了砸死人;比如说,高压线断了电死人。”
“别说这些吓人的事了,睡觉。”
周冲突然转过头来,说:“它又来了。”
“谁!”
“那张照片。”
“照片?”
“那张冥婚照片。”
绿绿一下就好像看到了那双睁开的眼睛,还有那双闭着的眼睛,她虚弱地问了一句:“你刚才登陆邮箱了?”
周冲:“不,它在回收站里出现了。”
绿绿抖了一下。
假如有一种病毒,进入你的血液之后就开始自我繁殖,永远无法根除;假如有一种虫子,钻进你的生活之后就变得生生不息,永远无法绝种;假如有一个画面,飘进你的大脑之后就一直重复播放,永远无法驱除……你肯定崩溃。
绿绿:“你把它删了吗?”
周冲:“这个该问你。”
绿绿:“上次我绝对把它删了!——我是问你,刚才你把它删了吗?”
周冲:“删了,不过我想……它还会回来。”
绿绿:“它会不会是某种预告?”
周冲反问:“什么意思?”
绿绿:“我俩是不是有一个……要死了?”
周冲:“闭嘴!”
绿绿就闭嘴了。
客厅里“呼噜”一声,那条金鱼在水里跳了一下。它也没睡,它在黑漆漆的鱼缸里缓缓游动着,听着卧室里两个人的对话,没有任何表情。
过了一会儿,周冲又说:“也许是电脑染病毒了。”
听得出来,他是在安慰绿绿。
绿绿心里清楚,不是电脑的问题,近来,她明显感觉到她和周冲的生活里出现了某种不干净的东西,最初的时候,它送来了一张丧气的照片,好像某种诅咒;接着,它趁周冲不在家,开始跳出来捣乱,就不让绿绿好好玩游戏;再接着,它像变戏法一眼鼓捣出了一条虫子,故意让绿绿看见它,却捉不到,弄不死……
绿绿突然说:“周冲,今天你告诉我,那条金鱼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周冲似乎愣了一下,他在黑暗中盯着绿绿的脸,半晌才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怎么了?不能问?”
周冲的口气突然变得无比冷漠:“不能问。”
绿绿也怒了,她一下坐起来,咆哮道:“两个人天天光着身子睡在一起,有什么秘密不能说?不就是一条破金鱼吗!”
她忽然意识到,一切不正常都是这条金鱼带来的,火气就冲到了天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