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同行

“将军请等等我。”

贺云初才迈步下了十几级台阶，身后“咚咚咚”一阵脚步声传来，她不禁停下来回头往后看。

其余的人都还诧异的站在亭台往下看着似乎是悬空的天梯，追在后面跑下来的，竟然是这些人中看似最弱的郑文通，不知是因为抚琴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大风都没吹干他的满头大汗！

他怀中抱着琴，才匆匆下了五六级台阶脚下就有些踉跄，身材更是单薄的能被风吹跑似的，却并没停下脚步，待追到贺云初跟前，才歪歪斜斜的停下，怕站不稳滚落下去，索性坐了下来，抬头望着贺云初，还没恢复正常的青紫面容上带着几分尴尬：“冒昧沾将军光，望将军不弃。”

贺云初原本便对这个人有所戒备，听他的称呼，心中更是警铃大作。一般人，哪怕知晓她在许常渊面前的尴尬身份的，也未必知道她在营里的地位。

郑文通虽然气息不匀，说话却尽量保持着均匀的语速，尽量让人忽略掉他的唐突。贺云初索性直接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道：“你为何喊我将军？”

郑文通的黑脸少见的添了几分红润，带着几分歉疚之类的情绪解释道：“许帅一门将才，除了在京师的二公子，有哪一个不是在疆场热血拼搏儿郎将，若没有此等品阶，如何对的起许帅一门在沙场流过的血。”

贺云初对这样的马屁不置一辞，许家儿郎多是真，却不见得个个都上过战场拼杀过，还是喜欢无事生非的纨绔居多。对此她向来不置评，更何况在一个让她放不下戒心的人面前，遂转换话题道：“你这么个跑法，等下的山去，有得你受的。”怕是三五天都走不了道。

郑文通此时却羞羞地挪开她直逼过来的视线，朝旁侧扫了一眼，道：“困难是有些，却也不是不能为之，只是得劳烦将军在前面压着点儿。”一副不敢往下看的样子。

贺云初朝上面瞅了一眼，正好与望着郑文通瑟瑟发抖的身影面露疑惑的崔灿对上，下一刻，象是受到了鼓励似的，刚刚还在斜风中笔挺的身姿，身影渊渟岳峙的人，随即也跟着被鬼撵一样的跑下来。

崔灿一走，意气风发形态嚣张的李意，气势顿时有些萎靡，刚开口喊了一声“许……”瞬间意识到这个称呼的可怕，蓦地闭嘴，闷声也跟着跑了下来。一行人匆匆揖别，有的人跟着郑文通与崔灿下去了，原本还有些犹豫到底应该站在哪边的人，一看太守公子马良也跑下去了，瞬间犹豫不在，选好了自己的道。

风吹的衣角发出猎猎之声，许常渊望着那队乌泱泱跟着跑下去的护卫，轻轻地翘了翘嘴角。

不得不说，除了与许常渊别扭着的李意，崔灿是个聪明人，马良也不例外。

敢站队，每个人却未必都有郑文通和马良那样的胆气，泱泱一群人，青虫一样在陡峭的天梯上状似以蠕动一样的爬行，什么风骨什么形象，除了命，全都不要了。饶是如此，还是有人不小心踩到了袍角，眼看就要翻滚下落，近在咫尺差点被殃及的崔灿反手一抓，稳住了自己，也稳住了身边的人。

也正是这一抓，贺云初发现他其实拥有极深的内家功夫。

再看李意，脸色煞白，气息紊乱不说，连眼仁都因惊慌而短暂的散乱迷茫起来。

贺云初朝山顶望去，见许常渊眼中寒光一闪而逝，看到她望过来，轻轻地朝她点了点头，转过身走了。

风的确很大，但越往下，台阶的跨度也越大，尤其是下山的台阶，风险和难度也增加了。而且随着山下的风势比山顶越来越小，身上的汗越来越多，衣服黏糊糊的贴在身上，因闷热而增加急燥渐渐表现在每一个人的动作上，终于有人把持不好着力点，滚落下去了。

郑文通身体弱，身边没带小厮，怀里还抱着琴，走的很吃力。贺云初对他有戒心，靠的并不近，但崔灿既然会隐藏自己的身手，难免没有隐藏些别的，这两个人她都不敢靠近。马良被一群人围着身不由已，李意……巴不得凑过来跟你黏上。一群人都敬而远之，谁知道走着走着，郑文通还是不知不觉地走近了过来，一个趔趄差点砸在她身上，这次她没有再动狠劲，而是下意识地捉住了他的手臂。

手臂绵软无力，似女子。

郑文通稳住趔趄的身子终于站稳，还不忘致歉，连声道：“对，对不住。”黑脸憋的绯红，说话又回到了虚弱无底气。

贺云初将他怀中的琴接过来夹在腋下，一连慢慢地走，一边跟他聊：“我替你拿着，不介意吧。”

郑文通除了刚刚那一趔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