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流泪奈何泪水早被那十年大旱所蒸去,只剩下细少的咸味晶体徒留在布满褶皱的脸上。淹了大片土地的洪水却也是冲刷不干净这人心的脏污。
他心中有多少委屈,就有多想辩解,却只能让它化成鲜血溢满自己的喉咙。是他错了吗?是他一直以来都做错了吗?这大善人的名号终究只是别人的一句的恭维?当了一辈子的善人倒是因为不愿舍命救众人而落得个如此凄惨的下场?难不成这世间善人做得都是些你打我一巴掌我还给你一个甜枣的赔本牙酸的生意?
他被迫跪在处刑的台子上,像成了戏台上有名的角儿,演的是白脸奸诈的人物,出的是最后坏人斩首皆大欢喜的路子,围观的看客都很是入戏,神情是一色的怨恨愤懑,也算是按着戏本先生所想的走了,这出戏是有人买账有人捧,怎么看都也算是成功的。
台下干瘦年轻的男子愤恨地嚎叫着,言语满是要杀了这假善人来祭天求雨的,用的气力之大像是下一秒便是能冲上杀场砍下敌人的首级。妇人们依偎着身旁的孩子,丈夫,姐妹,眼里带着同情一言不发。有些人默然地看着眼前的闹剧,眼里早已没了光亮,像只是一具行走的干尸,有些人眼里似乎有愧疚不敢抬头看人,有些人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瞪大了眼睛看戏,生怕看漏了一点细节。
太阳刺得让人睁不开眼,他累了,跪坐在台上慢慢垂下头,盯着自己的黑乎乎的影子,似乎终于有些感慨和怒意,又看到一旁绝望闭眼的家人们,终是悔恨地落下两滴眼泪。接着后颈一凉是人头落地,在石台上咕噜了两圈又落下台去。还好侩子手的刀磨得快,倒是没什么痛楚,一刀毙命也算是福气了。
头颅落下的那一刻,周围的人群都四散奔走,为这只有一个皮球大小的东西让出有大半米的距离,还顺带了一瞬的死寂,像是害怕这妖物还有什么后手。头颅的眼睛半阖着看着地面,半张脸都粘了灰土现在是和着水汽,正结成小块从上头掉落,不过一会儿,等人们反应过来后便是如雷鸣般的欢呼声从各处响起。
有的人是到死了,也不曾反抗过。有的人混迹在人群之中皱眉看着,站立在外围处像个雕像一动不动,全身的肌肉紧绷不曾舒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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