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校门,就看见一辆宝马停在路边——那是宋琪的车。
我下意识地看看旁边的雅林,她也看见了那车,但她脸上木然的表情毫无变化。
“海冰!”宋琪从车里走出来,惊讶地叫了我一声,“你怎么在这儿?”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没想到来找雅林会遇见宋琪。看来刚才那个电话是他打的,他告诉雅林,他来接她了。这个被河铭公司的烂摊子折磨得不可开交的大忙人,居然还能空出时间来接雅林。
宋琪笑着对我示意,丝毫没有逼迫我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走到雅林面前,贴得很近,弯下腰来看她低着的脸,用一种别人从来没有从他口中听到过的温柔的声音询问:“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
雅林轻轻摇摇头。
“车上有药,还有水。”
雅林还是摇摇头。
宋琪便转过头来对我说:“海冰去哪儿?送你一程?”
“不了不了,不麻烦。”我当然立刻谢绝。
宋琪笑着点了个头,又转换了语气对雅林说:“你都没跟我说,海冰以前救过你。”
那是我对宋琪随口撒的谎,但很凑巧的是,我的确救过雅林,否则我就真该找个地洞钻进去。
雅林看看宋琪,又看看我:“你们……很熟?”
“我们是朋友。”毫不迟疑地,宋琪说出了这句话。
我和他就打过两次交道,我跟他什么关系,我跟雅林什么关系,宋琪心里会没数?但我管不了宋琪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我最急切想知道的,是此刻雅林的心情。她会在想什么呢?她会紧张吗?
然而雅林竟事不关己般的说了句:“那你们聊吧,我先歇会儿。”便向车子走过去了。
原来她一点儿都不介意,我不知道她的不介意是无所谓,还是问心无愧。如果是问心无愧,那是对宋琪,还是对我?
宋琪立刻赶到她前面:“等等,我先帮你拿药。”
我觉得自己相当知趣,马上说有事要走,并且连再见都没说完整就匆匆叫上一辆车,匆匆离开了。
***
再次见到雅林,除了安下了这颗心,我真是……找不到一点欣喜。
她变得好漠然。
从前,她偶尔沉默,但只会在适宜的时候出现,让人感到的是一种文静,一种美好,而如今的沉默却贯穿始终,成了一种病态。
即便是对宋琪,她的话也是如此之少。她不再总是用微笑给人安慰,不再尽量使自己的语言让对方感到惬意,反而不停地散发着一种寒冬似的冷漠。
不知这种改变,是因为生活变得更糟糕了,还是变得够好了。
而我,对她来说,终究只是困难时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这样一跟稻草,谁都不会给它施肥,更不会已经上了岸还在悬崖边徘徊。
所以,就到此为止吧。
***
当天,回去后,我一脸麻木地对张进说:“张进,这件事,我可能……处理不好了……”
张进怔怔地望着我,半天没有开口。
我转身向自己的卧室走去,张进终于忍不住问:“你不是去见宋琪了吗?怎么样啊?”
我站在卧室入口处,背对着张进,语气淡漠道:“我被他拆穿了……”
关上房门,我裹着满身的疲惫倒在床上。
这一天发生的事太意外,把所有的安排都打乱了。我很清楚,在我放弃了诱骗宋琪的一刻,就重新站回了自己的位置,直面潘宏季和杜经理的局面,就摆在了我眼前。那看不清的未来好似魔鬼般在向我招手,而我,已经别无出路。
我不知道潘宏季会怎么对付宋琪,又会让我怎么做,但我知道,任何会对宋琪带来人身威胁的事,我都一定会断然拒绝。不只是拒绝,我甚至可能会冲上去帮他。不是我有多么高尚,而是我根本无法忍受雅林再遭遇任何不幸。
她已经很不幸了,千辛万苦才求得了今天拥有的这些,我不能眼看着她再次变得一无所有。
所以,如果这场灾难一定要有人当替死鬼,我恐怕只能别无选择地,自行走上断头台!此刻,我仿佛已经站在了深渊的边缘,谁把我轻轻一推,我便会坠落,万劫不复……
在做好了决定之后,我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我得马上从这里搬出去!
不能连累张进,离他越远越好。
我没有告诉张进我的决定,他要知道了,一定死活不同意。我甚至没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