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见你身后站的那些人了没,那些都是我封的神使。”莫婆婆的脸上洋溢着说不出的得意,挑衅的看着台上脸色苍白的莫桑娘。
只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原本身形摇摇欲坠的莫桑娘,眼里突然闪过什么,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慢慢直起了身子。
她的目光环视了城墙下面每个镇民一眼,最后一字一句十分郑重道:“诸位,我要告诉大家一件事。莫桑娘并不是正统的神使,她确实是一个欺骗者,盗窃者,偷了别人的人生。”
“从现在开始,我自愿放弃神使的名号,将神使的名号还给莫叶,成为一个普通的信徒,一个普通的始终信仰着阿洛神的信徒。”
说完自己手动的将身上绣金描纹的华服缓缓解下,露出里面白色的里衣。
接着莫桑娘将目光重新聚集到莫婆婆身上:“神使的名号我还给你了,我的性命你也夺去了。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不相欠。”
莫婆婆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做,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能张开口。
她做了这么多,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呢?就是想扒下莫桑娘这张伪善的皮。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一个卑劣的盗窃者,伪善者。
然而现如今莫桑娘就这样轻描淡写的放弃了自己神使的位置,承认自己是一个盗窃者,一个小偷。将她自己最珍视的名声亲手践踏,踩在脚下。
莫婆婆为之筹划了这么多年,计划了如此多的目的,突然一下被实现,一时间有些茫然。
莫桑娘的这一手打的她猝不及防。然而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现在面临着怎样的局面。
果然她听见莫桑娘接下来说:“虽然我已经不是神使了,但是有些话我还是要说,并不是我囚禁了你们,真正的罪魁祸首另有他人。你们每年祭祀发生的那些灾乱,也不是我干的,是某些人自导自演。”
她话一说完,投伸在半空中的巨大荧幕,就将张玥在莫婆婆房间里看到的那些酒坛子里的东西一一展现,加上张玥调查到的一些真相。
城墙下鸦雀无声,似乎所有人都不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他们恨了二十多年,到头来竟然发现自己恨错了人。
而曾经一次一次将他们从深渊当中拉起的人,居然正是将他们推向深渊的人。
不管是谁,遇到这样的事情一时间都有些难以接受。
半空中凝滞着的如有实质的怨气隐隐翕动,似有勃发的趋势。
然而这个时候莫桑娘又开口了,她的眼里再次蓄满了泪水,扭头看着告神台下一言不发的莫婆婆,突然泣不成声道:“阿姐,你知道为什么我沉默这么多年,如今却突然站出来指认你吗?根本不是因为我稀罕什么神使的位置,不愿意让他们知道我曾经卑劣的过去,而是有人告诉我,二十年前那个倭人居然是你放进来的!为什么?阿姐,你告诉我为什么?!”
莫婆婆的身子晃动了一下,险险有些站不住。
她死死的抿住唇,不愿意开口说一句话。
而莫桑娘已经瘫倒在地上,捂着脸放声哭泣。
她真的很后悔,非常后悔,倘若。那年她并没有因为一己私欲抢走了姐姐的神使位置,会不会就没有后来发生的事情?
她的姐姐就不会因为怨恨她而走上歧途,将倭人放进来,亲手造就了一个人间地狱。
她口口声声的在斥责她的姐姐,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罪魁祸首呢?
台上台下两个人失魂落魄,一场真相的揭开,揭开的是两个人血淋淋的沉疴。
此时城墙下的镇民原本已经有些被平息的怨气,前所未有的怒涨起来。
许多镇民已经一窝蜂地涌上了城墙之上。
眼珠赤红,仿若择人而噬的恶魔,面部极其狰狞。
莫婆婆慌乱地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割开自己的手掌在地上,飞快地画着符阵,只要借此阻止这些已经疯魔镇民靠近她。
然而地上用血书写的符阵,闪过一道光芒后便逐渐暗淡。
变成了没有什么用的废弃涂鸦。
莫婆婆见状猛的停住了自己画阵的手,瞪大了眼睛,却突然笑出了声,声音苍凉悲怆:“原来,原来最无情的不是我,也不是她,是神。”
她话音刚落就被扑上来的镇民们凶猛地啃噬,撕碎。
没有人能够阻止这些压抑了二十多年的镇民的报复,也没有人有立场去阻止这些镇民。
就连莫桑娘也只是怔怔的看着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