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令张玥诧异的一幕出现了,在震天哭号哀求声响彻整个院子,怨气冲天的时候,枯树上古朴的铃铛疯狂摇动,和这鬼哭狼嚎声应和起来。
整个天边弥漫的血色更加浓郁,张玥从大堂望去,恍惚感觉自己正处在血红色的炼狱之中。
扑面而来的恶意和肃杀简直让张玥有些站不稳,脸色一片苍白。
胸口像是被一巨大石头堵着一般,喘不过气来。
她不由地弯下了腰,双手按在胸口大口大口地吸气,额头上大滴大滴的冷汗往下掉,整个人就像一条上岸缺水的鱼,仿佛下一刻就要濒死。
旁边的余婵吓了一跳,连忙扶着她想要查看情况,就连坐在位置上的其他玩家们也纷纷瞥过头探着身子,想要探究究竟发生了什么。
耳边依旧是震耳欲聋的绝望的哀号声,轻而易举的勾起人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和颤栗,伴着疯狂的摇铃声——
恍若魔音一般,让张玥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然而还不够,就在张玥逐渐适应有所缓和的时候,大片大片的虫子从井里涌出,比昨日更加凶残地向院子里跪着的人涌去。
随之而来的是越发尖利的尖叫声和哀号声,在这样的声音下,张玥竟然还能听得到虫子啃噬人的内脏,吸允人的骨血的声音,细细密密,毛骨悚然。
莫婆婆又在向阿洛神下跪,嘴里不停地什么,仿佛在跟虫潮激烈搏斗,跟什么人隔空斗法。
此时的张玥满脑子都是镇民们的尖叫哭泣——“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
以及急促喧闹的铃铛声,还有虫潮啃噬人的身体发出的“咔咔”声。
张玥弯着腰撑着身子,喉头一腥,呕出一口血来。
她虚弱地抬头望着大堂外那一小方天空。
黑色的如有实质的怨气冲天,几乎要把整个血红的天空掩盖。
恍惚间她似乎看见了站在井边泪流满面的莫桑娘,莫桑娘穿着华服哭花了一张脸,盈满泪水的眼睛与张玥的视线遥遥对上。
这一瞬间,张玥奇异地与莫桑娘共情,心中莫名涌现出一股巨大的悲哀,几乎要将她吞噬。
张玥带着这股莫大的心痛与悲哀,缓缓看向跪在大堂阿洛神前不断念叨着什么的莫婆婆。
不知不觉间竟也泪流满面。
加上她刚才吐血的动作,吓得其他玩家面面相觑,余婵更是直接跳起来,不停地询问她怎么了。
张玥摇了摇头,嘴角勾出一抹苦笑,缓缓立直了身子。
此时的莫婆婆已经跟虫潮“搏斗”完毕,她苍白着一张脸,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状似虚弱地看着下面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镇民们,虽然无力,却还是尽力打起精神对着下面镇民道:“或许桑娘还是不曾原谅我们,今日上午的祭神仪式到此为止,午后继续。”
莫婆婆说完之后就在婢女的搀扶下缓步走向了黑色帷帘之中,路过张玥的时候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她满是泪痕的眼睛,微微一怔,眼里飞快划过什么,然后迅速低下了头,被婢女搀扶了进去。
张玥注意到那一瞬间,她放在身侧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一下。
她看到了什么?
张玥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她已经明白了这一系列的事情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原先心头萦绕的许多疑问也在这一刻拨开迷雾。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目光看向了已经空无一人的井边,心道,下午还要再来一遍吗?
为什么一定要如此呢?
真的有那么大的仇恨就算赌上这么多无辜的性命,也要让其身败名裂吗?
张玥不知道,她也不能理解。
她只是呆呆地看着院子里的满目疮痍,目送着那些镇民带着满身创伤和痛苦颓然离去。
他们就像一个又一个人偶一般,一次接一次地来到这里经受伤害,再满腹怨气地离去。
日积月累,直到怨气冲天,被他人困住,也被自己困住。
张玥仰头看见,天空中的血色久久不散。
余婵被她刚才那魔怔中邪的样子吓到了,小心翼翼地站在她旁边,生怕惊扰到她。
见张玥看着天空出神,便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映入眼帘的是湛蓝明媚多天空,和这几日看见的一样,并无什么异常。
她不解地回头看向张玥,蹙了蹙眉,心中的担忧也越来越浓。
张玥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