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清溪街上热闹非凡，沿路都是小摊贩叫卖，还有不少货郎在找空位置摆摊，人挤人的路上马车前进十分缓慢。

车厢里的江吉疲惫的闭上眼打盹，好容易到了朗月居，江吉已经饿过了头。下了马车走到最好的雅间中，同样穿着深色行衣的付蘅正在喝酒。

江吉走到桌前瞅着乐呵的付蘅抱怨“下回挑地方别选在这么热闹的地方，寸步难行的浪费时间。”

付蘅笑呵呵道“但是这朗月居中的菜肴不必招福楼差。”

江吉气呼呼的拿起筷子“我都饿过了！”

说完随意夹起一根羊肚塞在嘴里，沾满大料和酱汁的羊肚十分爽滑，裹着酱料在舌头齿间打滚，一咬开汁水四溅，鲜香的味道瞬间在口中炸开，江吉眼睛一亮。“好手艺。”

“这盘叫汤爆羊肚，切丝的羊肚先用滚烫的高汤过一遍，同时热锅熬油爆香葱花蒜片，花椒茴香；过了高汤的羊肚捞出扭干汤气立马下油锅用大火急炒，再加上一勺陈年的花雕去腥增香，放上适量的酱油香醋吊味，翻炒出锅。这道菜的火候十分讲究，炒的时间不够羊肚夹生汤香四散；火候过了，便是口感柴老，难以咀嚼。只有不多不少时才能既锁住高汤鲜香又有爽滑的口感。”

江吉连连点头拿过饭碗淋上酱汁拌饭，“京都城中的汤爆羊肚这么多，今日这一盘算得上第一。”

付蘅给江吉递上一杯酒“怎么样为了这样的美味浪费些时间值当吧。”

江吉吃得满口喷香，不情不愿的点了头。

一碗饭下肚再将酒水一饮而尽后江吉才舍得开口“今儿下午陛下诏我入宫商议，你猜我在殿中见到了谁？”

付蘅想了想“还有其他的官员？”

“要是有其他的大人在我何必今晚就约你出来，像往常一样让人在千步廊递消息给你就好了。”

“那是谁啊？”

“哼，是玉嫔，我与陛下在乾坤殿里商议，玉佩就在殿中的暖阁坐着。”

付蘅闻言皱紧眉头。

“我刚开始也和你一样觉得不可思议又难以接受，所以出了殿门后没忍住问了王公公一句才知是玉嫔。”

付蘅闻言，已然猜到江吉约他出来的目的“王公公可不是个轻易多话的人，何况还涉及圣上的后宫，他既开了口一定还说了其他的话吧。”

江吉笑了起来“老狐狸，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随即正色道“王公公说玉嫔不同于其他娘娘，很是独特。我细细揣摩之后觉得陛下为了玉嫔动了大学士娄子谦是寂寞太长时间觉得枯燥乏味了，毕竟陛下十六岁就监国，如今已有二十余年了。”

“你是说陛下对玉嫔只是一时新鲜。”

“我觉得玉嫔的存在只是陛下发泄的借口，毕竟他没有真杀娄大人，大概是大臣们逼得太紧了才会如此。”

付蘅叹了一口气“娄子谦门下的庶吉士众多，他这一走翰林院多少人寒了心。难怪都说天子之怒难以承接，看来君臣之间还是要彼此留有余地的。”

江吉拍了拍付蘅的肩膀“我一届寒门出生家族门清，你们老付家可是有一大群亲戚门生，不容易啊。”

付蘅自嘲一笑“有时在朝中想要多说两句，可一想到付氏一族也只能点到为止。”

“大家都是俗人嘛谁没有个私心和顾忌，如今知道陛下心中所想，我们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付蘅喝了酒后更加清醒“尽力而为罢了，自古言官的嘴和笔杆子可是比石头还硬，咱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江吉也知道那群文人的倔脾气，举起酒杯道“干杯，吃菜。”

付蘅也端起酒杯，之后两人都没有再说朝堂中事。

厢房外，一轮明月落在清溪河面上，波澜起纹濯濯月华，朗星散落晃晃云汉，如此临水一居，也当得起朗月二字。

屋中觥筹交错，几分清明在心，几分无奈辗转，月有圆缺，人有悲欢，事不在人，人无完人，几多忧愁尽在美酒佳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