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金缕衣（中）

三王子百里箫衡在请安过后被自己的贵妃母亲留下来用午膳。但因时候尚早，他一个成年的男子长时间待在宫妃的寝宫内始终妥，又因胞妹百里祈韵对御花园新引进的东乾牡丹‘雪裳焰衣’赞赏非常，便打算来御花园欣赏一二。

南锦的御花园占地面积宽广，五彩鹅卵石铺就的道路甚多，可谓是四通八达，按九宫八卦设计的路径弯弯绕绕，人走在其间，很有一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意境。

百里箫衡带着随侍慢悠悠地走着，刚走到御花园的一道月亮孔门前，就迎面与四王子百里胤修来了个不期而遇。

见到是对方，两人一时之间都是有些诧异。

“四王弟，倒是巧，我们也有好些日子未见了罢？”开口的是百里箫衡，他眉目温润，嘴角挑了三分笑意，语气极是熟络。只见他头戴紫玉冠，浅色宫袍绣着修竹，手持玉骨绘山河扇，端得是翩翩华贵公子的模样。

相较之于百里箫衡的温润，四王子百里胤修周身气质却是带了些清冷了，他身着墨蓝色宫袍，剑眉星目，只用一支白玉簪子将他的乌发束起，留下几缕长发散落在耳边，亦是一等一的好相貌。

“三王兄，”百里胤修点头示意道，“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好得很，倒是四王弟，”百里箫衡笑眯眯的，“近来听说有些抱恙？可要注意身体啊。”

百里箫衡的话让百里胤修皱了皱眉，像是反感又像是疑惑，但最后他也只是点了点头：“三王兄亦是。”

虚与委蛇的寒暄过后，百里胤便修带着人离开了，他步伐匆忙，似乎还有事情要办，路过御花园只是偶然。

百里萧衡手中的山河扇打开又合上，随手指了一个随从：“跟上看看，万一我那四王弟有什么麻烦却不好意思开口，那便是我这个当王兄的照料不周了。”

随从领命离开后，百里萧衡旁边一太监笑着恭维道：“三王子果真是心地善良之人，为兄弟着想之心可谓是南锦的典范啊！”

百里萧衡嘴边的笑意始终未减：“当王兄的，责任自然也大。不过嘛，本宫甘之如饴，只盼四王弟能早日领会本宫的良苦用心才是。”

“那是自然，自然的……”太监点头哈腰，连声附和。

——

百里萧衡摇着折扇，穿过月亮孔门继续往百里祈韵与他提过的‘雪裳焰衣’杜丹方向走去。

还没走近那片花丛，路过御花园翠竹苑的竹叶林时，在竹叶摇摆不定的“哗哗”声里，百里萧衡隐隐约约听到了清脆悦耳的琵琶声。

他顿住了脚步，被勾起了几分兴趣，问身边的太监等随从：“你们可有人听到了琵琶声？可知是何人在弹奏琵琶？”

跟在身侧的太监还未说话，便有人回答他：“回三王子的话，是有琵琶声，自翠竹苑后传来。”

百里萧衡摇着折扇的手停了停：“那是什么地方？”

那太监本来就想在百里萧衡面前表现自己，怎么可能又让别人抢了自己的风头，闻言连忙抢在人前回答道：“禀三王子殿下，是碧波湖，湖上还有一处亭子，名叫湖心亭。往常倒是极少有后宫娘娘到那处去的。”说罢，还趁着百里萧衡没注意，狠狠地瞪了之前说话的随从一眼。

百里萧衡站在原地侧耳倾听了一会，末了挑眉一笑，手中折扇一收，脚步便转了另一个方向。

“竟是《金缕衣》，实在是有趣，本宫倒是想看看，是何人存了这份折花的心思。”

至于百里祈韵说过的雪裳焰衣，在百里萧衡看来，左右不过一朵花，他找到了更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

百里萧衡一行人来到碧波湖，他自小便习君子六艺，射箭之术最为精通，目力也是非常人能敌，一眼便能看到湖心亭中央，有一人凭栏弹奏，一人端坐石桌前。

还未等百里萧衡看清轻纱内的佳人是何容貌时，便听到有人朝自己行礼道：“见过三王子殿下。”

将放在湖心亭的目光收回，百里萧衡看着眼前宫女的双环髻，嫩红色的宫衣告诉了他这是一个大宫女。

他隐约觉得眼前之人有几分熟悉：“你是……”

“奴婢婳未，是在黎九公主身边伺候的，”婳未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语气不卑不亢，“三王子殿下，黎九公主已等候您多时。”

“哦？”百里萧衡有些兴味的挑了挑眉，并没有叫婳未平身。

“三王子殿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