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冷冷地笑道:“你不介意,我介意。我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否则,我绝对不会回去的……”
听他这么一说,秀兰像是看到了希望,她那无神的眼睛陡然冒出一丝光亮来,于是,她追问道:“是不是只是你攒够了钱,咱们就可以一起回老家了?”
石头没想理她。
秀兰将手里的那一百块递给石头说:“这钱你拿着,我去帮你挣钱,只是够数了,你就带我回去吧,咱俩踏踏实实过日子,行吗?”
石头没想到这个女人会蠢到如此田地,转念一想,这倒不失为生财之道,反正是她自己愿意的,又不是他逼的。这么想过之后,他便殷勤起来,赶紧让秀兰换下那身湿透了的衣服,并给她准备好了热水,让她赶紧去泡个澡,以免着凉。
秀兰看着石头的举动,她再一次感动得一塌糊涂。
书上说,哪里有骗子,哪里就有傻子。而石头和秀兰这对奇葩的cp,最终都将自己逼向绝境。只不过,秀兰是被石头逼的,石头则是多行不义自食其果。
当我跟翠花知道这些原委的时候,秀兰已经病入膏肓。她执意不肯去医院,我便找来了芦苇。她二话没说,便带着医药箱赶了过来。
她对我说:“何欢,我从实习到行医,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凄惨的情形……”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那……她怎么样?啥时候能恢复?”我试探着问她,但心里却直打鼓。
她看了我一眼,认真地对我说:“太晚了,你不如问我她还有多长时间?”
我跟翠花听完她说的话都非常震惊,虽然我们都知道秀兰病得很严重,但没想到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此刻,看着被芦苇注射镇定剂,而睡着的秀兰,我的心里五味杂陈。
“你们赶紧联系她的家人吧,她时间不多了……”芦苇对我说道。
“还有多久?”我问芦苇。
她紧锁着眉头,对我说:“时间我不确定,我只能用药物暂时控制下,但顶多只能维持一周……”
“怎么这么短的时间?是不是去医院治疗会更好一点儿?”翠花激动地说道,不觉间竟流下了眼泪。
芦苇摇了摇头,说:“去医院也于事无补,她体内有梅毒,加上坏疽感染,早就没有了治疗的意义,不过就是让病人苟延残喘,还要忍受痛苦罢了……”
“那个挨千刀的石头,简直畜生不如……”翠花愤愤地说道。
芦苇不解地看向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翠花并没有直接回复,转而看向沉睡的秀兰,就好像下一秒她都不会再醒来一样。
我对芦苇说:“说来话长,以后我再跟你讲吧。不过,我们确实不知道秀兰的家人在哪里。我们都是在这座城市漂泊的人,她也很少跟我们提到她的家人。”
翠花的时间比较有限,她
只待了一天,便回酒店忙工作了。
我请来了钟点工,多加了一倍的工资,才将这里收拾好,并跟芦苇一起将不成人形的秀兰清洗干净。
知道她时日无多,我只能尽最后一点绵薄之力,让她走得更体面,更安详一些。
我翻开秀兰的手机,从里面找到了她父母的电话,只跟他们说秀兰状况非常不好,请他们务必尽快赶来,并将地址发给了他们。
听得出来,他们在电话那头满头雾水,秀兰的妈妈甚至都急哭了,但是我实在没法在电话里跟他们沟通清楚,便匆忙挂断了电话。
秀兰现在迷糊的时候,更多了,尽管芦苇已经帮忙用药物进行了控制,但我们都不很难保证秀兰能撑到什么时候。她每一次沉沉闭上双眼的时候,我都有一个错觉,那就是下一秒她再也睁不开眼了。
秀兰的父母和姐姐是在电话挂断后隔一天一早赶到的,他们不敢怠慢,买来最早的那趟火车,便匆忙赶了过来。
当他们走进屋来,看到奄奄一息,已经没有人性的秀兰时,三人当场就崩溃了,止不住地嚎啕大哭。
秀兰妈妈一边哭,一边说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闺女啊,你咋变成这样了?”她忍不住地扑上前去,紧紧抱住骨瘦如柴的女儿。
我想,幸好他们看到的时候,屋子已经收拾了一番,不然,只怕当场就要疯掉了。
秀兰姐姐问我:“妹妹,我妹妹这是咋了?她咋变成这样了?你快告诉我啊!”
她紧紧抓住我的手,脸上挂满了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