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伯也觉着惋惜:“可是后来,于家仗着自己的势力,只陪了些钱了事,温家吃了大亏,一直记到现在。”
旧事讲完了,他便又劝:“老爷花了快半年的时间才把于家架起来,就指着知县令的事让他家翻船呢,哪成想温家又横插一脚,这会儿都快把老爷气死了,您可千万别再添乱了。”
白堕终于听出了些门道,“俞伯,到底是温家自己搅和了进来,还是于家逼着温家搅和进来的?”
“我倒希望是于家逼着他们家杀人的。”俞伯说着,带了些火气出来:“知县令要离开黔阳,老爷着我备了礼,我也是多事,在礼物中加了十坛剑沽送到船上。哪成想温家的那位老夫人,居然在酒里下了绝命散,知县令两腿一蹬,死了。”
“她要是不捣乱,由我叔出手,八成这会儿于家早倒了。”白堕明白他在气什么,但很快又把话转了回来:“俞伯,这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得去把这事了了。”
“不行,”俞伯突然起身,沉下了脸,之前的熟稔顷刻间荡然无存,他立在那,就像那里立着一座山,“少爷,多少人命,也不可能比老爷的事大。”
白堕被他陡然而出的气势震了一下,但并没有退却:“人家把绊子都使到我跟前了,我总不能当没瞧见吧?”
俞伯提高了声音:“少爷,那些人不是冲你来的,我劝你再想想,你现在要是强出头,这个残局最后要靠谁来收拾。”
“温纾和酒坊里的伙计,都是我的朋友,”白堕起身,大步往出走,“办法我去想,不会拖累我叔的。”
俞伯见没吓唬住他,又忙不迭地跑下台阶去追,“哎呀,您可别添乱了,您怎么不想想,要不是为了躲这事,老爷何苦把你带回来?再说了,您当初可是带气离开的温家,他们的事,您还是别管了。”
“那怎么能一样?”白堕并没有被说服,谁欠下的债找谁偿,他总不能因为温慎办事不地道,就不管温纾的死活,“我叔要是还有什么后招你就告诉我,不然别拦着。”他训俞伯。
俞伯语气无奈起来:“这事三两句说不清楚,少爷,您要是真喜欢那姑娘,我最后帮您保下来就是了,怎么说也是老爷的旧识之女。”
避重就轻,显然付绍桐那边一时也没什么好办法。
“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把我叔牵扯进来的。”他把自己的意思交代清楚了,抬腿就走,慢了半步的俞伯硬是没追上。
白堕出了付宅,拐过街口一眼便看到了徘徊着的温惕。这位主虽然用处不大,但总好过手下无人。
“过来。”白堕招呼了一声。
等人到近前,他立马严肃地问:“你为什么没有进大牢?到底是谁让你来付绍桐这找我的?把这些都给我讲清楚。”
温惕迟疑着,眼神向右瞟了两下,还没开口,白堕就呵了他一声:“脑子放清醒些,别在这个时候还分不清敌我!”
温惕:“是于访南,他说喜欢我姐……”
“行了,”白堕打断了他,“于家拿了什么证据?”
“啊?”温惕迷茫起来。
白堕本就心急,见他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知县令死了是大事,民国的官就算再无作为,也得调查,更何况阵仗闹得这么大,一定是于家往上递了什么证据。”
他说得极快,温惕却反应了半天,才说:“有酒,有药房掌柜的供词,还有人证李大壮。”
“伙房管事的那个?”白堕问:“有他什么事?”
温惕:“母亲指使他下了药。”
白堕听完,整个心都沉了下去。这样的铁证,不搭上几条人命,断然是不会有转圜的余地的。
正常人的路子是托关系,找人,换证据,改口供。但眼下对方摆明了在等着算计,所以这些事便一步也不能做。
更何况在白堕眼里,害人者死有余辜,他怕的是温纾、二子这些人枉受牵连。
这事得找陆云开去帮帮探探底才行。白堕打定主意,直奔当铺。温惕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
还没到地方的时候,铃铛突然从后面追上来,气喘吁吁地拽住了白堕的袖子:“你出来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你整天瞎跑,我哪知道你上哪去了。”白堕敷衍了一句,打发他:“自个玩去吧,我有大事。”
“我就是来找你说在大事的啊。”铃铛松开他,故意拿捏起来:“知县令的事,大不大?”
白堕住了脚,不由奇怪:“你知道知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