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没法开口多说一句话。两人腿着走到到天黑,才勉强到了一处睡觉的地方。
这是一户农家,栅栏门草草地扎着,内里更是破败,一看就是没人住的。白堕也没客气,拽开门上的绳子便带着铃铛摸了进去。
小孩子已经很久没有讨饭了,进屋之后看到满地狼藉很是嫌弃,“简直跟狗窝一样。”
“先对付一宿吧,明早起来再好好收拾收拾。”白堕给她清了块干净的地方,又翻出原来主人的旧被子,哄着铃铛睡下了。
身侧的人呼吸渐稳,而白堕却陷入了一种微妙的迷茫里。新酿的酒还沉在温家的窖里,走之前也没来得急同温纾打声招呼,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老夫人和五少爷这次肯定可以如意了。
像是为了强压下某种失望似的,烂七八糟的想法接二连三地从他脑子里蹦出来,跳梁小丑一样,欲盖弥彰。
剑沽的口碑,和泰永德在黔阳的地位,都是温慎借着自己才立住的,而且这几个月来,自己也帮温家赚了不少钱,该还的都还了。
白堕靠墙坐着,盯着破旧的窗户纸出神,好半天,才坦然地叹气,只是不能再做朋友,可惜了。
他和自己到底不是一路人。
想通之后,白堕便也就释然了,他抱了床被子,倒在离铃铛不远的地方,合衣睡下。
等到日头再升起来,白堕险些没被吓死。
他一睁眼,就看到付绍桐坐在板凳上,离自己还不到一步的距离,手里正拿着把枪。
“叔,您是怕吓不死我吗?”白堕躺在地上深换了几口气,才慢慢坐起来,四周扫了两眼,发现铃铛已经不知道哪去了,他就更莫名其妙了:“您怎么跟这待着呢?”
“过年都守在酒坊里,还以为你混得有多好,”付绍桐收了枪,起身,“怎么这么快就被扫地出门了?”
白堕不服:“是我把他们扫地出门了,一大清早的,您专程来挤兑我?”
付绍桐笑了,乐呵呵在他面前蹲下,“你们昨天出来的时候,被茶寮的弟兄撞见,报到了我这。我可不得来看看,黔阳城最好的酿酒师傅别再被冻死街头。”
白堕也跟着笑:“那您空手来的啊?”
付绍桐伸手就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吃的在外面,”他说着站起来,“你再不麻利点就要被那个小的吃没了。”
“那只能说明你太小气了。”白堕懒洋洋地爬起来,一推门,院子里方桌上,摆了满满当当一下子吃食,怕是把黔阳城能买到的早饭都端了上来。
铃铛甩开膀子,吃得满手是油,好菜一口接着一口,塞了满嘴,“快来,快点。”她还没忘了招呼她哥。
白堕没理她,而是不解地转头,“叔,您干嘛呢这是?”
“哎呀,”付绍桐故意打趣:“就这样还有人说我小气呢。”
“您大方,您真大方。”白堕立马改口,而后愉快地加入了到胡吃海喝的行列。
付绍桐脚上登着马靴,踩进院子里嗒嗒直响。
铃铛羡慕的不得了,含糊着说:“真气派。”
“没见过世面。”白堕状似嫌弃地开了句玩笑,又去问付绍桐:“您今天怎么一个人就出门了?”
付绍桐:“我本来就爱一个人出门。”
……之前那么大排场的人不是您吗?
白堕刚想说话,栅栏外侧的土路上就拐进来一队人马,为首的苗家女人英姿娉婷,翻身下马,几步进了门。
是于问容?
白堕记起之前于家的事情,虽然不知道付绍桐到底是怎么处理的,但想来不会太过宽宥,怎么这个女人还在他身边?
他颇为好奇,所以一边吃,一边就留心去听那厢谈着的事情。
“付爷,那两个民国的官儿,下个月要从水路出去,交了些好货孝敬,你要不要回去看看?”于问容利落有常,几句话说完便等着对面的态度。
付绍桐咝了一声:“待得好好的,干嘛走啊?他们有大动作?”
于问容左右看了看,低下声去:“弟兄们打听到了一点,说是更上面的人在打算盘,八成要见血,但再具体的,就问不着了。”
付绍桐沉吟半晌:“给他们备一份回礼,到了日子,让访南去送行。”
于问容应是之后,他又感慨:“黔阳没有他们的大人物,他们走了更好,免得把浑水搅到这来。”
听这话的意思,不仅于问容没受牵连,好像整个于家都没什么事。
这哪里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