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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堕一怔,二子立马迎上前拉他:“咱们在这恭喜白兄弟接任黔阳酒坊的大师傅!”话一落地,热烈叫好和掌声跟着就响了起来。
李平夏端着一碗酒,从旁边走过来,双手上抬,竟有要敬酒的意思。
白堕连忙拦他,“大师傅……”
“现如今,在这黔阳城里,最厉害的酿酒师傅要数你喽。”年长者笑眯眯地看着他,“不怕,当得起。”
说着李平夏微弯了腰,把酒碗举到胸前,“这碗酒敬你,是敬你调得出百年剑沽,敬你扛得了黔阳大旗。”
他说得豪迈,白堕却之不恭,忙接了过来。
李平夏顺势握住了他持碗的手腕,“白堕,你可要记着,你手里端着的,就是泰永德。”
碗底漆黑,亮酒沉谧,白堕盯着碗中映出的那双眼睛,陡然觉得手中的东西重得他有些提不起来。
或许很多年以前,温老爷在提拔李平夏的时候,也曾经给他敬过这样一碗酒,用信任和诚意把祖宗衣钵交到了他的手里。
他心里有一团火烧了起来,十八年来,他第一次意识到酒坊和酒坊是不一样的,林家和温家也是不一样的。
林家酿酒的技艺,只传子辈儿孙,但是温家却可以无条件地信任外人。
像是为了要印证他的想法一样,李平夏的视线从他的肩上跃过去,笑得暖洋洋的:“恭喜少东家,终于找到自己的酿酒师傅了。”
白堕回头,正好看到温慎站在光影里,素色长衫,弯眸带笑:“我可没有父亲的好本事,找到了人也不知道留不留得下。”
他边说边款步进来,像是要刻意安抚白堕似的:“别想太多,能多留你一天,就算是我和泰永德多赚一天,这永远欢迎你,却不会锁着你。”
有些人,真是天生适合做东家。
他几句话而已,白堕手里的碗顿时不似方才那样沉了,他仰头把酒喝了个干净,而后将空碗正面朝上,认真地拍进温慎手里。
“东家,你用一碗酒,从我这换走万里晨光,不亏。”
莹润的碗底还有未干的酒迹,在晨曦里折光溢彩,说话的少年侠气灌身,诺重千金。
不论他能在这留多久,他都会给泰永德一个蒸蒸日上的势头。
温慎听懂了他的意思,笑得愈发明亮起来:“那泰永德日后要多仰仗白大师傅了。”
二子立马跟着起哄:“我们有自己的大师傅喽!”
“大师傅——”
“见过大师傅喽——”
其余的人也纷纷跟着笑闹恭赞,白堕大师傅的身份也在一片热闹里,成了板上的钉子。
之后也不知道温慎用了什么法子,老夫人和五少爷当真回了赤水,连同李平夏和几位管事的师傅一起,黔阳这边瞬间冷清了少。
而东家本人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每天只琢磨一件事,就是北上。
白堕实在好奇他为什么这么着急,温慎从一堆名录里抬起头,“盘子就那么大,如果别人先下了口,我们自然连汤都喝不到。”
白堕不置可否,转身酿自己的酒去了。他总想琢磨出一种无甚成本,却又好喝的酒来,可惜一连三窖都差强人意。
铃铛从外面揪了花骨朵进来,见他皱眉,就笑着损他:“人家一窖酒酿一年,你一窖酒就酿一个月,能比得了就怪了。”
酒的味道确实和时间有关系,但这个世上,大多数的酒都只酿一个月,像剑沽此类的才是意外。
可自从知道了铃铛是个女儿家,白堕也懒得和她解释这些了。
腊月里,所有人身上都寒涔涔的。酒坊门外定酒的、运酒的商户却络绎不绝,热闹得很。这其中多数人见了白堕,都会主动上前寒暄几句,包括常来常往的陈掌柜。
这人据说是生意做得好了,在城里已经开了三家分号。他打门外进来,拱手就笑:“小白师傅,昨儿个我家中来了书信,您猜怎么着?”
小白师傅放下酒舀,连头都没抬,就转身去搬坛子了。
“嘿,”陈掌柜跟在他身后,“咱是不打不相识的交情,再说我怎么着也算是泰永德的主顾啊,小酒神未至于如此吧?”
白堕把怀里的坛子直接放进他手上,“酿瞎了,你拿出去卖吧,别说是泰永德的就行。”
“哪儿的话、哪儿的话啊,”陈掌柜抱紧了怀里的酒坛,笑得眼睛都快没了,“打您手里出来的东西,哪怕就是一杯水,那也是玉露琼浆啊。”
“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