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到屋檐下,柳冬宁身子便软了下来,四肢僵硬,无法动弹,老蛊雕把三泽护在身下,也是一动不动地站着。
“柳姑娘!”文鲤有些懊悔,应该早些察觉藏水怨的咒怨才是,绮迎不就是无缘无故身子动不了吗?
柳冬宁摇摇头:“无碍,勿要分心。”
文鲤点点头。
浊雨淅淅沥沥下起来。
“你为什么没事?”柳嵘已是满脸怒意。
浊雨滴落在文鲤的身上,触碰到身体便烟消云散。
“惊雀铃。”文鲤厉声说道,右手手心便出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铜铃,铃面上雕着衔枝筑巢的鸟雀,一层淡淡的白光萦绕在周边。
惊雀铃一出,在场的人都有些吃惊,虽然没见过惊雀铃的模样,但也略有耳闻,这可是上等仙器,不过转念一想,文鲤出自碧山派,拥有仙器也实属正常,也就没有对文鲤有什么怀疑。
文鲤轻轻打了一个响指,惊雀铃就飞到柳嵘的身旁,幽幽地旋转着,发出悦耳而有节奏的的铃声。
“你到底是何人?”柳嵘见到惊雀铃,有些慌张。
文鲤不搭理柳嵘,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指向惊雀铃,惊雀铃停顿了一会儿,发出另一串悠扬而古老的铃声。
这是息魂调。
息魂调的节奏非常慢,但灵力运行却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浊雨的气势慢慢减弱,重新汇成一颗灰色水珠悬于空中,一瞬间,空气变得异常安静。
柳嵘脸色有变,双眼再无光彩,嘴里只重复着一句话:“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文鲤冷笑了一声,伸出左手接住了水珠,接着握紧拳头,张开手后,水珠已无了踪影!
“不可能的!”柳嵘精神崩溃,他双手捂住头颅,红了双眼,“我要杀了你!”他冲向了文鲤。
文鲤闪到一侧,柳嵘扑了个空,是的,他现在法力几乎全无,没有了藏水怨的支持,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类。
但没人想到,他扑向了柳冬宁。
“啊!”柳冬宁惊叫了一声,她被藏水怨下了咒,尚未能动弹,而此时,她被柳嵘的指甲划伤了脸。
“柳姑娘!”文鲤想也不想,一掌劈向柳嵘,柳嵘踉跄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咳咳。”柳冬宁抚着喉咙,顺着气息。
“孽障!孽障!”柳嵘瞪着柳冬宁,面目狰狞,欲要再扑上去,文鲤见状,又是一掌劈过去。
此时的柳嵘,已再无还手之力。
文鲤赶紧走到柳冬宁身旁,对着空中的惊雀铃轻声唤道:“过来。”
惊雀铃动了一会儿,发出一阵清脆的铃声,摇摇晃晃来到文鲤身侧。
“驱咒。”文鲤轻声道,向惊雀铃又施了一道法,这一次,又是与之前毫无相似的调子,带着一丝哀怨,如泣如诉,闻者生悲。
河瞳还撑着文鲤的伞,之前一直在杂草丛边围观,现在走了出来,到文鲤身边后,合上伞,还给了文鲤。
文鲤笑嘻嘻地接过,这伞不在她手上,总觉得不自在,文鲤在伞面上施了法,又化成了剑。
柳嵘见到河瞳,觉得更是惶恐,虽然他已经是这副模样,但对柳冬宁那个所谓的身后之人依旧不肯死心,虽然柳冬宁已经发现了这一切……他谋划了这么多年的事情,终究还是一场空。
文鲤将剑转动把玩了几圈后,用剑尾戳着柳嵘的胸膛,道:“这些年你到底做了什么?从实招来吧。”
柳嵘闭口不言。
“交给官府吧。”河瞳在一旁说道。
“好吧。”文鲤收回剑。
文鲤瞧着眼下之人,觉得柳嵘已经离发疯不远了,法力丧失对于他来说想必是重击,但他丝毫没有一点后悔之心,还欲造杀孽,那些被他害死的人,始终得不到安息。
柳冬宁站起身来,眼里含泪,她还是狠不下心,但柳嵘罪孽深重,死一百次也无法平息亡人的怨气。
“爹……收手吧。”柳冬宁心如刀绞,这是她最后一次对柳嵘喊一声爹。
“孽、孽、孽障……”柳嵘咬牙切齿。
身后的门在这时被打开了,薛络容迈着沉稳走了过来,与众人礼貌性地点了头,走到柳冬宁身侧,轻声道:“柳姑娘,你累了。”
柳冬宁打了一个激灵,又是这句话,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头诧异地仰望着薛络容,盯着他的双眸,胸前一片郁结,仿佛想起的事情又忘记了,未说出口的话,一直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