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朝的追兵就要到了。”
我望着她,不自觉的眼睛睁得极大。她的话像一次又一次扬起的铁鞭,打在我的身上,却疼得无言。
确如她所说,前世里,我过了这个客栈便迎来了隋朝追兵,想来今生也是如此吧。
她又喝一口绿茶,说到:“夫人不如拿怀中的孩子感谢贫尼吧。”
我紧张得将双儿牢牢护在胸前。
她又说:“夫人终是逃不过追兵的,与其让这孩子在隋军里不知生死,倒不如交于贫尼。”
我思量之间,眼里的泪水已经滚落了,像豌豆大小,滴在包裹双儿的布上。
怀里的双儿还在酣然入梦,她闭着双眼,眼线还是那样长。
我终是放开手,把她放在那尼姑的怀中。
我的泪已如泉涌,只愿我的双儿可以平安长大。也不枉我重活一世,救不了珉郎,就不了自己,也救了双儿。
我出客栈时,隋军已将这里包围得水泄不通了,我轻笑,坦然又回到了当初自刎的牢房。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我带着芜绿和碧霜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她们各自去煮茶和整理衣物了,我闷闷的坐着,心里却想着另一桩事。
我想的是我的夫君李珉,前世里,我两在灯会偶然相见。因猜着一样的灯谜而倾慕彼此。
思念难耐,便是时时偷跑相会也是有的,他是我在世间除了母亲以外的至亲之人。
想来前世的八月十六日,我该是与他珠胎暗结,腹中藏着我们的小秘密。
此等羞耻之事,我自是从未与任何人提起。就连日日在我左右的芜绿也不知晓半分。
前世的我又怕又愧,并未告知李珉,足足等着肚子大了,才向母亲诉说。又求了叔父,几经波折才与李珉成婚。
回忆总是那样的让我恼怒又悔恨,我伸手放在尚且扁平的小腹上面。思量着定要与李珉见面相商,切不会重蹈覆辙。
李珉是兵部尚书李子雄次子,他的父亲是武官,与我叔父在朝中向来不和。便是前世我与李珉成亲,也未能弥补两家的间隙。
我与他相见,常是在长安城的僻静一角,那是个小丘,开着微白的小雏菊。像极了山野间的精灵,是我极其喜爱的。
而我若要寻他,便扮作卖花小女。到李府前如是说,二公子订了鲜花便可。
这日,我打发了芜绿与碧霜,独自珊珊赶往李府,按约定说是二公子订了花。
几刻,便见李珉笑吟吟从李府出来。
他身着一套幽蓝的锦缎长衫,外套黑色的丝绸罩子。脚上是一双鹿皮白靴,腰间别一条青玉带子。眉若远山,眼似星辰,气宇轩昂。
见我,他便笑意更甚,说着:“珪儿,你来找我了吗?我好想你呀。”
他语间的温柔,像是一场润如油的春雨,滴撒在我久久疲乏干涸的心上。
我伸手轻抚他脸颊的轮廓,惦念像是穿过了一生一世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