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上层层叠叠的海棠花莹莹透亮,可惜床上并没有香肩半露、身形姣好的美人。那穿的整整齐齐的女子在站在桌边倒酒,笑吟吟的,没有半点语气里的哀怨。
“呀,五爷这可是收到哪家姑娘的字条了?”那女子一转身就瞧见白玉堂对着月光夹出了一张塞在怀里的字条,她说着就伸手去抢纸条,裙袂翻飞,另一只手中的酒杯却不撒半滴酒。
白玉堂头也不抬,单手顺走她手中的酒杯,整个人换了个方向坐在窗沿上。
女子没能从白玉堂手中夺到那字条,似是呆怔,随即又莞尔一笑,“五爷在我这小楼白吃白喝,还不走正门,妈妈可是要恼的呢。”
这回白玉堂倒是抬头看她了,“柳眉。”他的声线和往常一样不冷不热,面上也不见半分柔和,“大嫂的草药何时能到?”
柳眉的笑容收了起来,做出泫然欲泣的神情,“你心里就只念着那你大嫂的草药,巴不得早点走。”
白玉堂收起字条,将那三包银子往柳眉桌上一丢。
柳眉的神情立马变了,打开那三包银子,“五爷哪来这么多的银子?白日里不才说身上没银子了吗?”她可不是说白玉堂身上没银子,就算白五爷没银子也会有人给他送银子。只是如今金银匮乏,市面上流通的银两根本不多,像白玉堂那样随身能丢出三十五两纹银都已经是叫人吃惊不已了。
三十五两纹银足以盘下一间不错的小店铺。
“卢大爷遣人来寻五爷了?”柳眉问。
也只有那陷空岛的几位爷会唯恐白玉堂路上缺盘缠,时不时差人给他送银两花。倒也是他们有先见之明,白玉堂出门在外样样要最好的,短了什么都不能短了吃喝的花费,寻常人家一顿饭不过十几钱,哪像白玉堂吃顿饭便是十几两。
想来也唯有那将生意做到大江南北、富甲天下的陷空岛养得起挥金如土的白五爷。
“一百五十两。”白玉堂眯着眼瞧出柳眉是在数银子,又补了一句,“捡来的,你的了。”
“柳眉就喜欢五爷挥金如土的气概。”柳眉拿起一枚银子,欢欢喜喜地答起白玉堂的问题,“今晚刚来的消息,卢夫人的草药最迟明日午时便能到。”
白玉堂颔首表示自己听到了,目光转回那张字条上。
“五爷忒不给面子。”柳眉笑吟吟地上下抛接着一枚银子,也不管白玉堂有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竟就在我这闺房,当着我的面看起了别家姑娘的手信,真叫我伤了心了。”
“你这也算闺房?”白玉堂闻言似笑非笑地反问。
这话气的那柳眉变了脸色起身就走,走到门口她又拐回来提那三包银子。
“门带上,提壶女贞陈绍来。”白玉堂随手将刚才夺来的酒杯甩给了柳眉,毫不客气地吩咐,“要瓷的,少把酒乱倒在羊脂白玉杯里。”
“就五爷您讲究!”柳眉慌忙接住那酒杯,“摔坏了五爷又不给赔,这可是成套的!”
“女贞陈绍。”白玉堂说。
“是是是,十年女贞陈绍,定然金红颜色浓浓香,倒了碗内能挂碗。”柳眉气道,字字带嘲,“色泽犹如琥珀一般。”她把门重重带上。
白玉堂扫过空荡荡的桌子,三包银子早给柳眉一块儿提走了。
“不该给她的。”白玉堂从怀里掏出了一裸子,自语了一句,前言不搭后语,也没人听懂他是在说什么,“毕竟承了情。”他这般想着,单手支着下巴竟然笑了起来,常常冷似冰霜、不是在冷笑就是嗤笑的面容在灯光里让人心思柔软。
白玉堂大约能猜到今晚让他承情的人是哪一位,也大约是知道那个与他差不多年纪、坐于北面偷偷听他说话的少年姓甚名谁。
这江湖卧虎藏龙的人不少,但年纪轻轻却有这般出众武艺的除了南侠展昭,他也难想出第二人,就算是认不得人也认得那古剑巨阙。
白玉堂比展昭知道的更早注意到他。
还未上楼,他便断定楼上除了跑堂小二还有三位客人,两位坐着,其中一位脚步轻浮、不常走路、吐气混乱,不过是过惯了养尊处优的平头百姓;另一个是个练家子,但走的是外家功夫、懂些拳脚、未能精进因而脚步沉重;还有个站着的是个手脚轻快的伴当。然而踏上楼梯后他才注意到还有一人,吹呴呼吸、平稳有力。
这功夫底子、是个内行。
白玉堂起了促狭之心,意欲考校这第四人,刻意收敛了气息、轻巧上楼,然而他未曾想到这第四人竟是南侠展昭,更未曾想到他就这般撞进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