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苦工们还要在篝火旁把不规则的石块处理成明日建堤用的石砖,石砖的数量和质量决定了他们今晚伙食的多少。虽然那稀如水的粥喝上几碗都不会让人产生饱腹感,但为了维持生命,苦工们只能逼着自己去凿刻。
“三十块。”排在后面的左三思走到士兵面前。
“不够。”士兵伸手扣住桌上的木牌,双眼一翻,露出难看的眼白来。
“可方才明明……”左三思想要反驳。
“左里长有天大的能耐,四十块砖换一碗饭才配得上您啊。”那士兵冷笑着说。
左三思沉默片刻,向前走了一步。
他不想争执那一碗粥,只是想靠近些看清这个人的脸。
“掀桌,请啊。养马岛三百多人,你可以掀三百多次。”士兵还以为左三思要对他动手,便拍案而起,模仿着贺久的语气喊了一声。
一旁的几个士兵奉贺久的命令一直在注意左三思的动向,一瞬间都齐刷刷地拔出了刀。
正在吃饭的几个苦工见状都是一惊,手捧的陶碗啪地一声地面上摔碎了。
“诶呀,左里长想吃饭就让人家吃嘛。”贺久听到了声音,端着饭碗从营帐内走出。
“来,左里长,吃啊。”贺久说着走近,把碗里的肉片丢到地上。
贺久期待了片刻,可左三思并没有没有如他想像一般发怒。他看向左三思,只见那双漆黑的眸子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五丈河的大堤。
贺久以为左三思是在无言抵抗,不禁火起,握紧拳头向他走去。可走到一半却停了下来,贺久隐约听到那漫天的雨声中还杂着一股异样的响声。
那声音十分规律,如奔雷,如战鼓,在嘈杂的雨声中显得格格不入。
贺久顺着左三思的视线看向大堤,脸色一变。
不止贺久,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奇怪的声音。他们纷纷看向大堤,都露出不安的神情。
那是一拨一拨的浪头冲击石堤的声音。
在众人呆立的片刻间,撞击声越来越大。终于,一声巨响后,旧堤上飞下了几块石砖,一个不大的洞露了出来。
在狭窄的河道积压已久的河水瞬间从洞里喷射而出,化成一道长达二三十尺的水柱冲向地面。
没人顾得上几碗稀粥了,所有人都在同时开始后退。他们看得到那个洞周围的几块石砖也在水流的冲击下松动,更多河水即将喷涌而出。
“大堤要垮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这一声吼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人群轰然炸开,所有苦工都争先恐后地向外跑去。看守们虽然不断朝苦工挥鞭,但并不能抑制住他们的奔逃,区区四百多人的看守队伍反而被苦工所冲散。
“跟我来!”贺久看着眼前的一片慌乱,思索片刻后对自己身旁的十几名官兵喊了一声,转身跑向马厩。
一旁的左三思猜测这纨绔子弟是要骑马逃亡,也冲进逃亡的人流中,左右穿梭搜寻养马岛一行人的身影,准备带领众人伺机逃走。
然而没过太久,苦工们便停止了行进。左三思踮脚向前张望,却看到了令他意外的景象。贺久带着十几名骑兵,居然拦住了苦工们逃亡的必经之路。
“回去修堤!”贺久挥舞着马鞭,厉声命令道。
“要去你去!”对于洪水的恐惧压倒了他们对鞭子的畏惧,苦工们喊出这句话后便向贺久等人强冲过去。
在这生死关头,苦工们都跑得极快,片刻间就有人跑到了贺久面前。但只见一道白光闪过,贺久拔出挂在马鞍上的腰刀,一下切开了那名苦工的喉咙。
跟在后面的四千余苦工一下子呆住了。他们没有一人觉得这白面公子敢动手杀人,所以才直冲贺久的阵势。但他们没料到贺久此刻已被恨意蒙蔽了心智,为了阻挡左三思等人逃走,居然真的敢和这四千多苦工对抗。
苦工们向贺久身前看去,只见那被斩杀的人还在站着,血从他断开的脖颈间涌出,冲到半空中。
“回去修堤。”贺久一字一顿。他的脸被溅上了半边的血,远远看去如同从地狱中爬出恶鬼。
贺久的疯狂举动反而震慑住了这些畏惧官兵的苦工。犹豫片刻后,苦工们重新动了起来,向和逃亡方向正相反的大堤跑去。
“先修旧堤,再筑新堤,今天谁也不得休息半刻!”贺久策马跟在苦工的后面,挥舞腰刀大喊。
那数百名被冲散的看守也被贺久所激励,跟在贺久的马后重新列开了阵势。有数名苦工想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