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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初兰已经觉得自己脚麻了,毫无知觉——再然后,她发觉自己简直是被小古拎着走了。
孽障,你做得好事!!
念珠猛然敲在紫檀软榻上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在场诸人无不肃然低头,恭听训示。
已经过了戌时,各院都已点上灯火用饭,昼锦堂正房堂屋内仍是气氛紧绷。
中央上首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身着常服,手缠念珠,一派端庄大气。她周身极为朴素,唯有那镶了南珠子的抹额,更添一份华贵——看款式显然宫中赏赐之物。
此时她面容带冷,一双眸子jīng光熠熠看向左下首第一位的中年男子,你是不是非把我沈家败个gān净,弄到抄家流放这才称心——你怎么对得起你父亲在天之灵!
听得这话如此严重,又语涉先头老侯爷,众人唬了一跳,立刻齐刷刷跪下。
第二位的中年男子连忙膝行几步,上前禀道:母亲息怒!大哥也是一时糊涂犯错,多亏您明目如炬,及时替他遮掩了——这事也算过去了,您就暂且放下,别气坏了身子。
我倒是想放下,可这孽障不给我省心啊!
老夫人指着大儿子冷冷一笑,他居然要为那贱人找块吉地好好下葬——简直是疯了!
二老爷沈原一听这话也吓了一跳,连忙劝兄长道:万万不可,这是现成的授人以柄!若是被御史察知,后果不堪设想啊!
可芳娘肚子里怀了我的孩子!
大老爷沈熙微梗着脖子,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yīn影,被酒色掏空的脸庞尤带三分不服,我膝下才有两儿一女,若是这胎能保全——
他话没说完,老夫人把瓷盅重重摔下,滚热茶水溅了他一头一脸!
若是别的丫头也就罢了,收房抬姨娘都是你院内的事,我原也懒得管——可她的身份是贱籍!是建文逆臣的后人!你想带累这一大家子人给你的心肝美人陪葬?!
老夫人面若寒霜,目如冷电,声音虽然不大,却让人心中莫名发紧,今上素来英明刚毅,生平最恨的就是建文逆臣,谁要跟他们沾上了gān系
她冷笑一声不再说下去,一旁的二老爷沈原连忙接话道:已经有前车之鉴了,我才听说——广平伯的小公子跟王度之子是同窗好友,不忍见他被贱卖为奴,偷偷去赎回人来藏匿在庄子上,却被人一封密折告了,弄得广平伯丢了差使还被上谕明斥——全家寒冬落雪天跪在大门口接旨,他家老太太又羞又怒,已经卧chuáng不起了,眼看这几天就要
他摇了摇头不再说下去,一旁的沈熙已经吓得脸色发白,颤声道:可、可我没窝藏罪奴,这些人都是圣上赐下的,我不过是看她长得好又骚媚奉迎,这才
他一时慌了神,嗫嚅道:这、这可怎么办?
老太太看都不看他一眼,捻动佛珠道:我让人把她拖出去的时候,就放了风声,说是手脚不gān净,偷了我房里的玉佛像——小小一个罪奴,料想也不会有人刻意来问。
她停下手中佛珠,叹了一声,又道:你父亲的三年丧期已满,却迟迟不见袭爵的旨意传下——你当好好思量才是。
一听这话,右下首的大太太陈氏立刻慌了神,她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带着哭腔道:老太太,这都是我的不是,平素没管教好这些狐媚子,带累了老爷——
老夫人瞧都没瞧她一眼,只是淡淡道:熙儿是什么样的德行,我素来深知——你未免贤惠过了头。
言罢也不叫她起来,闭了眼道:我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夜已经深了,初兰洗漱完毕,又向人讨了药膏擦了脸,这才一身疲惫的睡下,不多时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只隔了一道薄板做的墙,小古在黑暗中睁着眼,听着外间的动静,良久,她才从chuáng上起身,动作敏捷轻柔,不发出一丝声响。
在这半间没有窗的陋室里,她摸黑取出一个大水罐,又从chuáng底稻糙下取出一只大匣子,打开。
琳琅满目的粉末和膏脂,还有棉签、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