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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楚获大惊失色的是，九道雷劫之后，有威力更强的雷电降落。它们无视保护他的屏障，劈亮这无边暗色。

那是沉重而痛苦的一击，远甚之前的每一道。

他不好过，燕惊山也不好过。但心中的快意让他大笑起来，他踩在楚获的胸口，寒声说：“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楚获脸色苍白，但眼神冷静，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做梦。”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外面可以受你控制的修士，对不对？”

楚获弯了弯唇，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又一道雷劈下来，两人在瞬间露出同样的痛色，燕惊山踩在楚获胸口的那只脚用力，楚获苍白的手握住他的小腿，拼命拨开。

“你猜还有多少道雷？”燕惊山干脆膝盖顶住他，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虽然魂魄并不会因为窒息而死，但他乐于看他品尝窒息的痛苦，“你猜，你会在第几道雷的时候彻底消亡？”

楚获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你也会……”

燕惊山笑道：“我不会。”

楚获不再说话。

他们一起承受了第十二道雷。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燕惊山还是那副口气，他的力气甚至没有因为雷劫而有半分减小，“你在想你的分魂，躲在雪乡的那个。”

楚获的眼睛蓦然睁大了。他挣扎起来，这种垂死挣扎的力量略微超出燕惊山的估量，楚获终于从燕惊山手掌的钳制下挣脱开，他下定决心要逃离，哪怕舍弃这为了保护他而生的小空间。他往上游，泥沙在他的操控下扬起，糊了燕惊山一脸。燕惊山闭目，但到了这个境界，眼睛已不再是唯一可视物的，他蹬着一地的粉色灵石，上游，抓住楚获的脚踝。

第十三道雷。

“我今天一定要你死在这里！”燕惊山狠声道。他把人拽下来，抡进沙里。那些粉色灵石撞得楚获脊背发痛。他咬牙道：“没有意义！这只是我的分魂！”

“没错，这只是你的分魂，但你只有在这里，才具备控制他人的能力。你和幽冥海必须是一体的，这样庞大的力量才能让天下人听到你的声音。几千万年来，你寂寞吧？这样的长生应该不是你想要的，没关系，我替你结束他。”

第十四道雷。

楚获看着自己手臂上的裂纹，他崩溃地吼道：“不可能！你是谁？你怎么知道！你不应该知道！”

“这是什么秘密吗？”燕惊山奇怪道。这奇怪是佯装的讽刺。

楚获大叫：“不可能有人知道！”

“在这天之下，不可能有人知道；但在天之上的世界，人、尽、皆、知。”

这是燕惊山会永远向天下人保守的秘密。

这是为什么他一定要回到天下，杀了楚获，彻底切断这颗“界珠”与天上的联系。

老头说，主人一旦死去，珠子便失去光芒，沉进水潭。他在那狭窄洞穴中，只看见了那颗发亮的珠子，没看到一水潭不亮的。老头说，不亮的珠子是自由的。

而发亮的珠子，说它们不自由，是因为珠子里的世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能被珠外人一览无遗地看到。

燕惊山站在那块巨大的玉镜前，才浑身发凉地意识到，原来他们的苦苦修炼，他们的挣扎飞升，他们的爱恨情仇，不仅是被写好的故事，还早就被人摆在了戏台上，供人欢笑取乐。

他花了一些时间弄清楚了这珠子的主人是谁，关于如何杀界珠主人，他受到了珠外人的帮助。他们怀着隐秘的兴奋告诉他，楚获不难杀。他们乐于看到他去杀楚获。这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另一场戏。

如果不是小云还在这天下，燕惊山永远不会想要回来。

而现在，即便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外面的人注视着，他也会一步一步完成自己该做的事情，直到让天上那无数看不见的眼睛彻底消失。

……

第十七道雷。

楚获的魂魄在崩溃边缘，而燕惊山的魂魄也开始出现裂纹。

“你疯了！你是个疯子！你既然飞升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天上不好吗？你为什么非要来杀我！”楚获似哭似笑，不知道想求得一个什么答案。

第十八道雷。

燕惊山双手掐住楚获的脖子，雷电击下，金白的光芒在两人身上流转，最终，燕惊山手里的魂魄溃散成一片碎屑，浮在海水中，又缓慢落进泥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