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角,不受控制地咳了起来。血从他的唇齿间溢出来,手臂粗细的闪电伴随姗姗来迟的轰隆雷声照亮他苍白的脸,燕厉下意识腾出一只手去抹,血却越来越多。他惶然转头,“哥,他会死吗?”
“不会。”岑云阔掏了一颗药丸,喂进他的嘴里。
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跨过那条溪,犀渠的尸体仍然在暴风雨中静默躺着,岑云阔看到它,心中竟闪过一丝亲切。
洞穴中,扑通已经醒了,他揉揉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罩住自己的透明屏障。伸手去碰,只觉得这东西柔软温暖,摸起来很舒服。扑通张了张嘴,想同哥哥们分享这奇异,仔细一看,山洞中除了他却并没有旁人。扑通左右看看,正要出声喊,屏障倏然撤去,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嘘。”
他回过头,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说话声还是小了起来:“锦之哥哥!”
张锦帆微微一笑,低声说:“不要跟大哥二哥说那个的事。”他比划了一下刚刚罩在扑通身上的屏障,扑通乖乖点了点头。
不远处传来岑云阔和燕厉的脚步声,张锦帆低下头咳了一声,把涌上喉间的血咽了下去。
火堆还烧着,他添了一根柴。
浑身湿透的岑云阔和燕厉抱着陆饮虹回来了。
陆饮虹本已不再咳嗽,但他一进山洞,抬眼就看到了张锦帆,愣了一霎,他猛然弯起腰,咳得昏天黑地,呕出血来。
扑通一见到血,顿时手脚冰凉,哇哇大哭。
岑云阔本就被雨浇得昏然,肩膀疼得麻木,这一路提心吊胆,耗费心思,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是茫茫然就倒了下去。
场面乱作一团。
这漫长的夜正慢慢过去,雷电彻底消散了,澎城外的乱葬岗,穿嫁衣的女人身下已没有了那个死掉的孩子。
第9章 青青客栈
积了一夜的乌云缓缓散开,露出鱼肚白的天空。
天快要亮了,一支半指长的香插在张锦帆手边的泥土中,淡淡的味道在洞穴里萦绕,这香能安神静气,几个人都睡熟,只有张锦帆和陆饮虹醒着。
他们俩都有一套自己疗伤的方法,正在打坐。
气氛其实有些紧张。
陆饮虹当时想到大妖可能在山里,于是吃了易容丹,的确是想碰碰运气。但易容丹改变他的形貌,连带影响他顺经脉骨骼搭建的灵桥,他气海本就受伤,如此一被扭曲,立刻觉得呼吸一窒,晕厥过去。
半途醒来,是因为察觉到他落在沉水香消手里的那缕魂火被人斩灭。平时失掉一缕魂火,最多心口一闷,难受片刻,但那时对他而言却是雪上加霜。
后来进了山洞,见到张锦帆,感受到了那一身凛冽剑意,陆饮虹太阳穴刺痛,他立即知道,就是张锦帆斩灭了那缕魂火。这其实是一件好事,免于他继续被沉水香消追踪。
陆饮虹拿不准的是张锦帆对他的态度。
踟蹰片刻,他还是开口,低声道:“多谢。”
“不必。”张锦帆眼也未睁,冷淡道,“就此离去,我当从未见过你。”
陆饮虹一口血堵在心口,不知该吐不该吐。
他就知道,张锦帆出身天虞山,不待见沉水香消,更不可能待见他。
突然,地面传来震动。
张锦帆神色一变,抬手掐灭安神香。
陆饮虹也焦灼起来,“沉水香消?”
“不是,是青青客栈。”
他话音刚落,岑云阔盼了许久的青青客栈便轰隆隆在溪边停下。
客栈青瓦飞檐,雕梁画栋。大门敞开,走出一个女人。
她一身青色稠裳,步伐稳健,跨过溪水,只看了犀渠一眼后,便直直往洞穴前来。
青青客栈来的动静不小,安神香一熄,岑云阔便立刻转醒。
张锦帆倒地装睡,同时一道灵讯直刺入陆饮虹脑海:“收起你的护身灵气,让体内周天灵气运转降到最低,要装就装好,别被人看出来。还有,今日若是大哥要留下你,问你年纪,不许说得比我大。”
陆饮虹:?
张锦帆顿了顿,佯装淡定,说:“我十二岁。”
陆饮虹:……
张锦帆不认识陆饮虹,陆饮虹却认识张锦帆。八百年多前,天虞山联合中州几大门派,办过一次“以剑会”,张锦帆手持一柄龙泉剑,从第一日站到了最后一日。那时他不到四百岁,常人这个年纪大多刚入筑基,他却已筑基期难逢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