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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出尘这一怒之下,竟也不顾尊卑,称肖承祚为“他”了。
“蔺侍卫息怒。”喜公公面上如常,心中委实难过。须知道,这肖承祚再不着调,再不像九五之尊----
他也仍然是个皇帝。
他也总要考虑到内外亲疏,考虑到高低贵贱;他要考虑那凌波宫里的冯云珠,冯云珠背后的丞相冯策;他也要考虑到广霞宫里的冉玉真,还有那新封的太子。不管他爱也好,恨也罢,即便是个玩笑,他都万万不会如此!
可他却真就把蔺出尘召进了后殿,紧紧搂着睡了一晚。
见喜公公没了下文,蔺出尘转过头来,一字一顿,“在下如若不知其中曲折,恐怕死不瞑目!”
喜公公心里一凉,这蔺出尘看起来柔得像江南的春风,骨子里竟是如钢铁铮铮。他知道今日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恐怕是不能善了了。于是叹了一口气,挥手让后殿里的人都散了,才对着那龙榻上的人幽幽开口:
“蔺侍卫,知道那朝阳宫的事吗?”
蔺出尘摇摇头,他刚进宫里来,自然对宫里的掌故不甚熟悉。
喜公公似已料到这点,“二十八年前,刘豫妃诞下一子,是为当今圣上。先皇后善妒,用尽了法子折磨刘豫妃,刘豫妃不堪其苦,在圣上八岁那年,一个雷雨夜里……”
蔺出尘的心骤然紧缩,他甫一听见“雷雨夜”三个字便有种不祥的预感。
喜公公叹一口气,眼里似有泪光闪动,“在一个雷雨夜里,掐着圣上的脖子,发了疯似地大喊大叫,说……”
“说什么?”
“说后悔生了陛下,说陛下是个……是个祸害。”
“这……竟然……”蔺出尘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沉默无言了。
“刘豫妃得了失心疯,被打入幽宫,不多时也上吊死了。朝阳宫自此就被荒废,如今在那御花园储云湖西面,破败不堪。”
蔺出尘闻言就好像吞了一块烙铁进去,五脏六腑都被烧成了灰。他单知道那帝王眼中始终有着一片阴翳,却没想到竟会是为了这样痛苦的原因。谁又会想到,这普天之下看似最最幸福的人,却有那么多的不幸!
这也就难怪了,雷雨之夜总要自梦中惊醒;也就难怪了,他在自己耳边嘀咕了一晚的:“都怪我,都怪我……”
喜公公见他不言语,知道他也是为肖承祚伤心。他又不得不对蔺出尘另眼相看了,这少年方才还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如今却皱着眉头,眼神哀伤。他那双眼,好像两汪清澈的泉水,万千心绪都在那眼底里映着。喜公公看着看着,忽然就明白肖承祚为何如此依赖这人了,那双眼睛确实是这腌臜宫里寻不出来的,也是这天地间难寻的。这当今圣上即便坐拥无数,朝阳宫的旧事仍旧是他的一道疤。他最难去相信别人,可是这蔺出尘,谁会拒绝那纯净的眼神?
这两人注定,要纠缠不休。
肖承祚从没觉得早朝是那样的难熬,他几乎是心急火燎地赶回了玄明宫。生怕去晚了,那蔺出尘便要生出翅膀飞不见了。
“出尘?”他打起帘子,正看见那人穿着一袭浅碧袍子,拿支玉簪在绾头发。
他闻得此言,慌忙跪下给肖承祚行礼。肖承祚却只是一笑,如中秋夜一般大剌剌蹲了下来,将那支玉簪松了,“这些事你叫那些宫女做不就好了?”
“臣……臣不敢。”蔺出尘又磕巴起来了。
肖承祚只觉得好笑,这个人长得风流俊秀,脑子却跟个榆木似的。他伸手帮他把头发绾上了,却见蔺出尘脸上红的要滴出血来,存心要逗他:“你脸红什么?”
“臣……臣失仪。”
肖承祚简直要怀疑他除了“臣不敢”和“臣失仪”之外就没有别的话了。
“你就不能说点别的吗?”
“臣……臣知罪。”
哦,再加上这一句。
肖承祚大笑起来,平日若是别人他早就觉得无聊透顶,可放在蔺出尘身上,这样的无聊透顶都变成了可爱。他盯着蔺出尘,目光灼灼。
“你当真是这宫里,唯一有趣的人了。”
蔺出尘闻言,不知该是悲是喜。肖承祚那句“唯一”背后有多少落寞,他是永远不会知道的。但他转念一想,那句“唯一”却忽然又让他的心悬了起来。他虽然知道肖承祚昨晚不过是因为念及旧事,心情抑郁,才会格外渴望温暖。
可为什么偏偏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