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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言瞧着他满面憔悴不堪,沉默片刻,问的却是别话,“幻境所见,实在惊心,你可好?”
“左不过便是经年旧事,血腥满眼,忍忍便过去了,”祝归时瞧着他笑,“难得见你一人。
“他担惊受怕地守着我,整夜未曾合眼,我要他睡了。”温言入眼满目碧蓝,肃容问道,“这船是怎么回事?”
听得这一声问,祝归时本是平缓了些的面色便又白了回去。
彼时温家的船同毒门的船俱是向着那黑黢黢的洞口陷了进去,温言神智昏然,所幸祝归时心中惧怕的不过就是那几幕血色,熬煎过去倒是早早抽离了幻境。
祝归时比着手势要封了耳感的钟怀遥与沈琼华待在一处,那小孩子却紧箍着他的腰,不知是半分不懂,还是不愿离了祝归时。形势危急,祝归时只得揽着他一同去了船头。
些许船身已是卷进了水壁,祝归时细细去瞧,晃眼间竟是瞧着了恍惚是为机械的残影,正要细看,船身巨震,祝归时与钟怀遥晃晃不稳便跌进了漩浪之中。
祝归时长于江南,惯长水性,那时带着钟怀遥倒也不怎么吃力,只是张目去看竟是满眼墨黑,什么也瞧不清楚。他心中惊疑不定,单手紧紧抓握着钟怀遥的腕子,使了十分真气,依着直感奋力向水壁边缘游去。
龙吸水的巨力使得祝归时的真气耗损极快,岌岌力竭之时,手背处不知触着了什么物事,只觉滑腻温凉得很,正待避开,那东西却是攀附上来,祝归时心中颤栗,极快地反手探向腰间,握了短刺在手,那东西却又无声无息了。
正自惶惶间,周围暗色渐次褪去,纵是仍瞧不真切,总算能视物一二。祝归时拉着钟怀遥,蒙蒙茫茫瞧见水壁外那水柱竟是缓缓升腾,在船的上空处形成了一道水幕,众人不及惊叹,那水便散着落了下来。
水雾迷蒙化去时,两家的船竟已到了海面上。
温言听得皱眉,至此方才明白沈琼华所说“不知是进还是出”。如今境况不明,退无可退进无可进,当真棘手。
祝归时瞧着温言眉间冷色,斟酌着开口,“倒是还有件事。”
“嗯?”
“楚澜宫的信书不见了。”祝归时神色忧忧,“许是挣扎太过,掉落出去了。”
温言静了静,轻道,“重新寻着线路方是眼前之重。幸而钟怀遥瞧过那信诺,他是钟家的人,总归是个法子。怕只怕,经年辗转,信言难托。”
祝归时忆及他与钟怀遥被救上甲板,探手入怀发现绢纱无踪后大惊失色之时,平日里总是孩子气的钟怀遥竟哆哆嗦嗦地抱着他,清清灵灵道,“那上面没有前路指示了,留着本就是没用了。至于那面的楚澜手书,嗯……我是钟家后人,有我便够了。”
祝归时听得笑笑,两人难得没怎么斗嘴,钟怀遥更是十分乖巧地听了祝归时要他回去休整安睡的话。
“船!”
甲板之上不知是谁嚷了一声,温言与堪堪回神的祝归时眺目望去,果真是瞧见了一艘船。
海上红阳出现,晨霞锦绣像是被那阳晖渡了浓金厚彩般铺了漫天,那船便在这一片溢彩流光中遥遥驶来。
温家的船正是困于这碧蓝之中,然而昨夜情景骇人,这船出现的又颇为诡异,一时之间倒是无人要与那船靠得近些。
那船却是直向着他们而来。
避无可避。
温言虽有温澈教养,骨子里却也得了萧怀眠养出来的邪性子,祝归时是正派温家所出,可早入江湖见惯血腥。如今海上形势难辨,这船不知是敌是友,两人极为默契,下令迎了上去。
离得近了,见那船头为首的竟是个桃红轻衫的柔弱姑娘。
柳腰艳质,笑容璨璨。
“公子远道而来,楚澜不曾管教好小孩子,任他们开启了海上龙卷的机关,竟是冲撞贵客了。”
祝归时心中一惊,侧首瞧着温言同是面色端肃。他们原道这龙吸水并非楚澜秘术,因了它与白慕云所述机关不同,且两处相距实在太近了些,却原来他们与白慕云同是入了楚澜宫的边界处。只是相差区区十数海里,机关秘术便尽然不同,看来雾霞楚澜当真是强中之手。
那女子笑语盈盈,诚挚至极。娇娇地说了一席话,白皙手指端端擎着一物,“楚澜信书,我家宫主看着了,特来许思锦前来恭迎各位,万不可怠慢了。”
祝归时见她手中确是那方自己丢落海中的绢纱,心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