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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贝勒?
这个名字太遥远了。
春日桃花,雨夜夏荷,烛光映着轮廓温润的眉眼,晚风吹起轻纱帐幔。那些好不容易逐渐淡去的记忆,忽然又被这简单几个音节唤醒过来。
“哦,”寂川淡淡一笑,“请便请了,有什么不妥?”
“我……不知道师哥今天会来……请的正是今日。”
寂川愣了片刻。他应该做何反应呢?是哭是笑?是悲是喜?时间荏苒,他早已连那个人的容貌都记不真切了。
“我知道了。”他轻轻推了一把玉春,自己转回镜子前。“你去准备登台吧,别再多想。”
玉春不放心他,回头看了好几次,只看他冷静地戴着头花,这才推门走了。
待门关上,他停下手中动作静坐,久久凝视着镜子。
十年,竟然已经这样久了。
经历过战乱与浮沉,镜中的脸虽然尚且年轻,眼中却已写满沧桑旧事,像一个失去灵魂的人。
那人又是如何呢?
他忽然笑了。那人应该早就将他忘得干干净净,否则也不会十年来音信全无。自己却在为了一场偶然的碰面如此惴惴不安,未免有些自作多情。
他拈起一朵水蓝的绸花,别在发间,轻声背起唱词来。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声音回荡在空无一人的房间。
第14章 别姬
离演出开始还有半小时,剧场门口已经挤满了人。
“秋妹妹,让你们久等了。”方敬雯披着羊绒披肩,步履款款地从敞篷轿车上走下来,身边跟着个身穿高级灰色西装,面色冷峻的年轻男人。
“我们也刚到,”海秋冲方敬雯一笑,转向她身侧的男人,“这位想必就是方先生了。我是傅海秋,这是我先生金容,久仰。”
“你们好。在家常听大姐说起你们,今天总算见到面了。”方敬亭同她和晋容分别握了手,脸上虽然也有笑容,比起社交场上那些八面玲珑的老手,难免要冷淡许多。
玉春给的票是上等座,不必跟次等座一起排队。几人寒暄几句,便入了场。
晋容好多年没进戏园子听过戏,原来现在戏台上的灯光、设备已经完全西化,没有了八仙椅和搁茶碗点心的方桌,木头椅子连成一排,比起从前的戏园子,倒更像是家电影院了。
他们的座位在戏台正前方的头一排,视角极好,连那伶人衣服上的流苏,一条条都能看得真切。
开锣戏和早轴都是老生戏,生角儿挂着又长又白的髯口,慷慨激昂。海秋和晋容都没怎么仔细听,眼神假装看向台上,余光却紧紧锁着方敬亭,观察他的反应。好在方敬亭跟着乐声节奏微微点头,听得很是认真,遇到不懂的地方,便朝着方敬雯低声问上几句。
等到肖玉春踩着碎步出场,方敬亭更是眼前一亮。
那天女一袭白衣,手持七彩长绸,舞动起来美轮美奂,不似人间。十年不见,玉春的戏较从前大有长进,嗓音清亮,神态自然,戏中唱的仙童珍兽、祥云瑞彩、百花纷呈,仿佛真的都近在眼前。气质清雅,倒有些像寂川的路子了。
方敬亭比刚才更加兴奋起来,鼓了好几回掌,又连说了几次“好”。眼看计划进行顺利,晋容渐渐放下心来。
海秋忽然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靠近些。
“玉春不是该唱大轴吗?”海秋贴在他耳边低声问。
他这才回过神来,沉思片刻,小声回答:“可能是中轴的节目临时取消了吧。”
话虽这样说,两人到底还是有些紧张起来,不知道出了什么变化。
果然,等玉春演完,观众反而更加热情,摩拳擦掌地期待着下一个节目。
“京剧果真有些意思,”方敬亭转头对他们笑道,“下一场是什么戏?”
他还没开口,坐在后面的老先生听到他们对话,替他答了:“今天咱们算是赚大了,许老板来救场,唱《霸王别姬》!”
许老板。
他怔住。
海秋问:“哪个许老板?”
“还能是哪个许老板!当然是红遍上海滩的许寂川啊!”
他脑中一片空白,鼓声渐起,金黄披风的虞姬已经登了台,一个简单亮相,台下便是一阵狂热的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