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煤炉上烧了开水,给每人泡了一杯茶。透明的玻璃杯像是蒙上了一层猪油,上面暗红色的牡丹花纹应该是被腻死了。她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就着茶吃着一块酥饼,为数不多的牙齿颤颤巍巍地咬着饼,饼皮一阵纷纷掉落。她舍不得,吃两口饼,就得停下来用食指捻起围兜上饼渣塞进嘴里。
表舅和表姨仍然各执一词互不相让,表舅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是愿意承担这样的责任,但是前提是必须得大家一起承担,他不做这个冤大头。
表姨说我也没办法,等我家闺女考完了,周云起想在她家呆多久就戴多久。
到那时还来得及?且不说万一到时候她来一个一拍脑袋说忘了,就是他将在他家住了大半年的孩子送到妹妹家去,让周围人怎么看。别人不会记得他那些时候的辛辛苦苦,就会戳着他的脊梁骨说这人不仁义,光会推卸责任。所以表舅不同意,周六周日必须送去妹妹家。不能让人将这个孩子看成全是他的义务。
表舅和表姨开始了第二轮的争吵,周云起的怒气早就被吵到西伯利亚去了。怒火烧尽了大部分的理智,余下的灰烬随着无力感一起弥散在大脑皮层,仅剩的理智因为饥饿感还清醒着,知道不能出言赶走这些的亲戚,这是他在这个世上最后一点愿意同气连枝的亲人。
身似浮萍大概就是这样,被不可抗的洪流裹挟,冲向命运不可知的深渊。可为什么他只能是浮萍呢?
周云起望着低矮的天花板,出神地想到,即使最终都要同归于尽,他也要成为那不可抵挡的洪流。
最后还是顾n_ain_ai过来结束了这场混战,差不多月上柳梢的时候,她走了进来,表舅表姨也曾经是她的学生,一下子就噤了声。顾n_ain_ai笑了笑,拉起周云起,向着一大家子说道:“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大家先去我家吃个便饭。真有什么事,边吃边说,也不耽误。”顾n_ain_ai做了几十年的教师,骨子里是有威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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