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陪秦弘阳在美国修养了几年,回来后就再也没见过陆载,一方面是秦弘阳那个老古板在赌气,另一方面是陆远名也不愿意和他们联系。
直到前两年陆载被学校开除,陆远名私下找她,说想让陆载在她这里住一段时间。后来等陆载来了,她却发现出了问题。陆载很敏感,一来就把自己姿态摆得很低,自己的事情绝对不麻烦她和秦弘阳,家务活都会帮着干,像是等价交换的租客一样。
毕竟是隔辈亲,秦可夫妻间的破事又和孩子没关系,秦弘阳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也慢慢软了。可陆载依然毕恭毕敬待他们,礼数周全挑不出错,但却从不亲近。芮素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觉得亏欠陆载太多。
她叹了口气,走过去,“你们俩都别弄了,陆载你带小鲸鱼去你房间睡一会儿。”
陆载把手中的盘子洗好,往碗架一摆,说:“好。”
他鞋上都是刚才不小心洒上去的水,洇湿一片,看上去糟心极了,他一进卧室就先找别的鞋换上。
夏见鲸跟在他后面进去,头有点晕乎,以至于他完全没意识到陆载蹲在地上。他毫无防备地撞了上去,直接趴在陆载背上。
陆载皱起眉,单手撑地,问他:“你要不要去卫生间待一会儿?”
“不要去。”夏见鲸摇头,他现在就只想躺着。
陆载没办法,只好扶他到床边,但眼睛依然不放心地盯着人看,生怕夏见鲸意识不清醒,破坏了屋内的摆设。
夏见鲸犹犹豫豫坐下,手指戳了戳柔软的枕头,抬头望着陆载,“陆哥,我难受,我想躺一会儿。”
他酒劲儿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泛上来,整张脸烧得通红,眼眶周围和眼睛都湿漉漉的,看起来像个被人欺负了的小可怜虫。
陆载说:“那你躺吧。”
于是夏见鲸脱了外衣,鞋左右一蹬就蹿上床,用被子把自己裹的只剩个头顶露在外面,像一个鸡蛋卷一样贴着墙,只敢占了床三分之一的位置。
他口鼻都埋在被子里,有点闷,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陆载听见动静赶紧过来,把被子掀开一个角,皱眉看他,“很难受吗?”
“嗯……”夏见鲸张着嘴喘了口气,“怎么感觉你家天花板在转圈啊,跟个亚马逊大漩涡似的。”
陆载眉头皱得更紧,叹了口气,伸手揽住他的后颈把他往起抱了一点,“我还是扶你去卫生间吧,我真怕你吐我床上。”
第13章 偏向虎山行
陆载不由分说把夏见鲸从被窝里扯出来,半拖半抱地把他弄进卫生间,等他抱着马桶趴好之后,陆载才离开去打了盆热水。
芮素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太阳,可能也睡着了,总之是没听见他俩在屋里的折腾劲。陆载放轻了脚步走过去,给她拿了条毯子盖上,然后才又去收拾夏见鲸的烂摊子。
夏见鲸就是闷的难受,真让他吐也没吐出来什么,但他身上没力,撑在洗漱台旁边睁不开眼。陆载一过去他就跟没骨头似的往陆载身上趴,“陆哥,你可真好啊。”
他身上出汗了,酒味更明显,陆载掩鼻,把热毛巾盖在他脸上,“闭嘴。”
“你看起来很有照顾人的经验啊,”夏见鲸仰起脸,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等你以后缺胳膊断腿或者醉的不省人事了,我肯定也来伺候你!”
陆载动作变得粗鲁起来,“我用不着,醉鬼。”
“我才不是呢,我压根就没醉。”夏见鲸不乐意,哼了两声,谁家男子汉会才喝了两口梅子酒就醉的没边,丢人现眼!
“既然这样,”陆载松开他,虚虚往后退了一步,“那你自己站着。”
“陆哥你别走!”夏见鲸一失去依靠就往地上滑,尊严扫地算什么,总比一屁股直接坐地上强。他孤注一掷地往上一蹿,紧紧抱住陆载的脖子,跟溺水的人寻得浮木一样,死活不愿意撒手,“我是醉鬼!陆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陆载毫无防备地被夏见鲸抱了个满怀,一瞬间感觉铺天盖地的都是醉酒者的气味,让他厌恶极了,脑子里某根弦开始濒临崩溃的边缘。
陆载闭上眼,不停地跟自己说,我很安全,我很安全。
陆载手上还握着毛巾,这让他的颤抖更加显眼。他急促地呼吸,同时给自己做心理建设,陆远名不在这里,喝醉的是夏见鲸,这个傻子没有攻击性,我很安全。
夏见鲸无知无觉,依然把他当个依靠。陆载又深呼吸了好几次,他攥着的拳才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