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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依旧是个粗鲁蛮悍的拥抱,带着复杂的情绪,勒得人喘不上气儿。厉思敏不知哪来的血,慢慢浸润吴阿迪的衣服,等他知觉了,前襟俨然湿漉漉了。吴阿迪脑子里一团白光,他下巴打颤,胡乱地摸索,抚过厉思敏腰后一只微凉坚硬的东西,摸到一处温热的窟窿,血就打那儿来,细细不断。事后再想,吴阿迪恨的是自己,恨自己无能,开不走那辆破车;恨自己豆芽菜,没法儿背起厉思敏就跑。他那会儿恨的则是命运,这么虚渺无形质的东西。
厉思敏瘫软地头抵他肩膀,眼膛干涩,眉毛随短促的呼吸一紧一舒,他摩挲着吴阿迪捂紧窟窿的那只手。虫鸣起叠,月亮皓白一枚,两人僵持着姿势拥住不动。
他俩往后都没对彼此说过的,是自己这辈子能想到的最安然的收梢,就是那晚和你死在那亩稻里。
厉思敏干燥的嘴唇贴在吴阿迪脖子上开合蠕动,不是吻,但近似。“我身上有好多血债,以后会更多,根本还不清。”
“我,”吴阿迪眼泪才一下儿泉涌,“我死都不走,妈的。”
“那我就有一个条件”
“你说!你说!”
“不许再说你爱我喜欢我,你也不能爱我。”
吴阿迪情愿说:那我活什么?那我与其死。但没有说。
他抽噎地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我、我现在怎么救你?”
“我死不了的。”
“放屁!”
厉思敏抬手,指档杆边的黑手机:“电话簿里,打给旧强就行。”
“你会被抓去坐牢么?”
厉思敏故意:“我会被枪毙。”说完自己一乐,“不至于。”
“你要墙壁那我就也不活了。”
“不行。”
“我能再说一遍么?”
“嗯?”
“......”
“最后一遍。”
“好,好,好。”
“那你说吧,我听着呢。”
生命的黑影铺在两人腿间,融汇在一起。厉思敏屏气了,但他用叹息伪装。
“我永远爱你。”
厉思敏笑了一声,问他:“什么叫永远啊?”
“我不知道啊,”吴阿迪抹掉泪:“流行歌里就这么唱的。”
再后来杂事丛缪,人欲纵横,深渊相连,光都没了,吴启梦就不愿意继续想了。他倒是没猜到最后坐牢的会是自己。无所谓了,也算替你还血账了啊厉思敏?哎,我可没骗你,我永远爱你。另外命运原来只是无“常”,还真不是无“情”,我既然不该爱戴它,同理我也就不该恼恨它。
爱你说不受时间磨灭,那至于人生嘛,似水流年,一个载体而已;我倘若把它写作一首情诗,求仁得仁,那它一定就是。
第24章
这行的“生存之道”参考生态学,是需要构建一张相对全面的色谱,黑白灰三色缺一不可。一张大网,几个至关重要的点,曲曲折折地相互打探,底细都基本略知一二,再没打过照面都能攀扯上关系。更准确说,是政府公安里或多或少都要备那么一把伞,总有阴天下雨要撑的时候。
焦丽茹邀约了四趟,马元和她不算交厚,拒见了三次,最后一次答应了,约在支队门口一家面店,碰了二十分钟。焦丽茹条件开好等马元斟酌。马元今儿是便衣,他往面碗里倒陈醋,瞄眼门外,呼噜吃一大口,含混说:“目击者一堆呢,闹这么大动静,你当查许可呢睁只眼闭只眼?不往上报你们甭想。”焦丽茹伸手去碰他袖子,马元连连朝后躲:“哎哎,别挨我,这儿他妈人都挺熟的......”
焦丽茹手拂上耳垂,笑吟吟说:“马队,听凭您的意见,我们不强求,无非做个争取。”
马元舔舔嘴巴上的汤汁,撂下面碗直小声乐:“你几个倒是东奔西走蛮忙得欢,里外总得通好呀?我审他,他说那他妈就是他窝藏的枪,说那就是他防身的东西,说那就是他失手杀的人,你看,他自己都把这黑吐得一清二楚了,我还硬能替他掰成白么?我成什么了?”马元抽纸一抹嘴,揉成团一扔,“人呐,就怕自己没盼头,都懒得争取了。”
焦丽茹不响了一刻,又追问:“伢伢最多得怎么判呢?”
“判是没跑儿,这非法持枪倒好说,少见多怪了。”马元搔搔鼻尖,手伸内襟里掏烟:“过失杀